可伤心什么呢?
乔微想不明白。
这边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用晚饭,堂前暖黄色的灯光将人打的温暖舒适,和许渊独自走进浓夜中的落寞背影形成鲜明对比,乔微忽有些于心不忍。
书中的许渊孤独坚韧似乎成了他甩不掉的标签,在此刻乔微深刻感受到了许渊和周围的格格不入。
“想去看看就去呗,光盯着有什么用?”阿媱事不关己的幽幽欠揍声传来。
乔微难得没和她争辩,当下扯了个借口离席,躲开众人视线后立马奔着许渊离开的方向跑去。
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让家仆引路,好在今夜圆月,借着皎洁的月光能分辨道路。
顺着前往水榭居的路上走了一段,隐约看到前头灯笼的亮光,乔微加快了脚步。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公子在生什么气,跟着三公子已久的乐安琢磨出味来了。
自从乔二小姐带那位媱郎君回来后,公子的心情一直不大好,每当听见乔二小姐来又是寻媱郎君,更是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嘴上说不想再见到乔微,可乐安看到过好几次,乔二小姐过来,公子站在轩窗处偷看。
仆人总是向着自家主子的,乐安见不得公子受委屈,故意说些解气的话给他听,先是从里到外把媱郎君数落了一遍,又拉过乔微好好说道了一番。
盼着三公子能开心点,但许渊依旧愁眉不展,纤长柔软的睫毛垂下,掩不住的落寞。
“媱郎君”许渊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他其实没做什么,乔微就是想来找他。不找我,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早就该明白,一直被唾弃避嫌的人怎么会有个人站出来,说愿意和他相处,愿意做什么都带着他一起。
他就是那么一个无趣别扭的人,如何能留下人来呢?
晚秋的风带着凉意,衣袍发丝吹动,许渊拢了拢袖子,“等长乐第一场雪下来时,母皇就该召我回宫了吧。”
“三公子,您要是不想回去,可以再拜托长帝姬的。”乐安拉拢眉眼。
“姑母待我已经很好,不能再添麻烦了。”许渊年纪不大,某些方面的敏感和心智却t远远超过同龄的男子,“只是辜负了皇姐,我高估了自己的意志。”
“公子”乐安心里难受,吸着鼻子不让眼泪下来,“不管公子去哪里,乐安都跟着您。”
“三公子!许渊!”乔微远远看见他们迫不及待的喊了声,就担心人一眨眼走了,倒时还得追到水榭居去。
气喘吁吁跑来,掐着腰缓了口气,“可算是追上来?”
许渊傻乎乎地看着跑的发髻凌乱、步摇乱晃的人,转瞬的诧异后,眼底的落寞一点点消融,语气中含着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期待,“你来干什么?”
“你刚才在席上说身体不舒服,我担心过来看看你。”乔微缓了过来,借着乐安提着的灯仔细看了看许渊。
没看出有什么异常来,真要说的话,许渊眼角似有泪花。
“你……”
哭字在看到许渊疑惑的表情,乔微愣是没说出来。
别到时候再说错话,惹人生气了。
“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乔微干笑了两声。
“说出来就有用吗?”许渊蹙眉。
不是置气反驳,是发自内心的疑惑。
乔微当即点头,“不是人人都会读心术的,心里有事不说的话,别人是猜不到的。”
对方似是听进去了,沉默了片刻,接过乐安手中纱灯,“我有些话要和二小姐单独说。”
乐安了然走的远了些,担忧的止不住往她们那儿看,就担心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公子再吃亏了。
四周安静下来,唯一能听见的只有不远处隐隐传来的流水声和风拂过树叶互相摩擦的声音。
纱灯上勾画着喜上枝头,活灵活现的喜鹊跃然于宣纸之上,立在开着花儿的枝头扭头观望。
油灯的光透过宣纸落在身前,形成了只包围住她们两人的光晕。
“我其实很不开心。”许渊反复深呼吸,违背着长久以来的习惯,将所思所想一口气说了出来,“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但媱郎君来后你便忽视了我,来找我也是出于礼数的打招呼,坐下没说一会话就奔着西厢房去了。”
“媱郎君或许是个很有趣的人但我希望你在有更感兴趣的人时,能别忽略我。”
一番话道出了几分卑微,许渊睫毛轻颤,不去看乔微会是何种表情。
这种小孩子抢夺朋友关注的行为实在幼稚,许渊始终想不明白是着了什么魔,竟会因为乔微的一句话,将心底的委屈托盘而出。
说出来也好,许多事情只有自己知道,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平静。
他甚至偷偷观察过媱郎君,想学着那人的姿态是否就能吸引到乔微的注意。
无法撒谎的心告诉他,嘴上说的再洒脱,其实还是放不下眼前这位从未歧视过他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乔微语气松快,笑意加深。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以为自己跟阿媱玩,不跟她玩了。
什么对阿媱更感兴趣,听的乔微搓了搓冒出的鸡皮疙瘩。
要不是担心阿媱在水榭居对许渊心怀不轨或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乔微才懒得一天三趟的往她那儿跑,巴不得早点养伤结束,拿到解药给阿媱请走。
“等阿媱养好伤我就送她离开。”
“可媱郎君的父母已经不在世了,舅舅又打骂他,他能去哪里呢?”许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