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了这一切,他起身将身后水缸里面的水舀出大半,然后将几桶热水倒进去,准备让花竹进去暖暖。
花竹还没完全清醒,他刚从井里出来,本能的怕水。花竹脚刚踏入水缸,就拼命地挣扎,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方池赶紧出言安抚,但是花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去。最后方池没办法,自己先进了水缸,又让赶来的护院将花竹递给自己。总算是给他泡上了热水澡。
掌事赶来的时候,就见两位大人脸贴脸泡在水缸里,只穿着里衣的花大人想要出来,但是被光着膀子的方大人搂了回去,两人就这么在缸里来回扑腾。
那画面,他实在是不想看。
虽然场面不怎么好看,但从花竹的抱怨声中,至少听出这位大人已经性命无忧。于是掌事也不多问,只是差人去找了几件衣服,等两人翻腾累了,好让他们换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风月楼里每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你是怎么掉进井里去的?”等花竹换好了衣服,人也镇定下来之后,方池问道。
花竹听方池问起,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看到井口都是掉落的竹叶,想着过去看看,结果刚到井边,就被一股大力推了下去。”
“有看到那人吗?”
花竹很是气恼地回道:“没有。”
“你既然在井里,我后来去寻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呼救?”
“我不敢。”
“为何?”
“你又没有出声,我只听到有脚步声经过,哪里知道是谁,万一是推我下去那人回来查看,听见我呼救,再扔几块石头下来,我不是马上就死得彻底了。”
方池听见他说死,很是不舒服,换了话题问道:“你在水里小半个时辰,怎么没有沉下去?”
“说来奇怪,井里有半个破烂的木桶,我喝了几口水后,就抓住木桶等着别人来救了。”
“你独自调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
花竹摇头。
方池却不放过他,追问道:“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吗?今日有人要害你,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你跟对方有什么旧日恩怨,他一早就计划好要杀你。另一种便是你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证,想要除掉你。但我们是临时起意来岛上的,所以第一种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在独自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花竹听罢,很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一直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我们调查此案以来,我独自调查过两次。一次是你去询问证人,我在房间里检查赵老爷的尸体的时候。赵老爷身上的伤口只有颈间一处,手法十分精准,若不是凶手十分幸运没有划破大血管造成血花四溅,就是他十分熟悉人体的结构,于是我推断此人是郎中或者屠户。后来尸首被抬了出去,我就在房内检查了一下赵老爷的衣橱,然后看了破裂的窗户,觉得有些蹊跷。再之后,你就回来了。第二次独自调查,是你后来要去吃饭的时候。我沿着窗外廊下的脚印查看,发现脚印只有两位护院大哥和秦春瑜他们三人的,并无凶手的脚印,我就猜测这个人是不是会轻功,但是想着,即使对方武艺再高强,也总是要落地的吧,于是就往远走了去找。后来到了井边,就被推下去了。”
方池听不出有何蹊跷,只能让花竹先休息下。随后他嘱咐了几句看守的护院,然后独自去了后院的井边。
花竹说的脚印线索,因为大规模地寻人,已经不复存在了,至于井边散落的竹叶,也基本都被众人踩进了土里,即使真的是什么重要的线索,现在也很难依靠这些来判断了。
方池见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又回到赵老爷房中,按照花竹说的,将花竹做过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
他转了一大圈,却没有任何发现,眼看已经过了晌午,方池想着去厨房再给花竹带些吃食。
还没到厨房,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走进去一看,正见花竹和几位厨娘坐在一起聊天,大家见方池站在门口,都招呼他进来。方池看花竹精神很好的样子,担心去了大半。跟众位娘子见过礼之后,要了点吃食,拉着花竹就走。
“你刚刚好一些,跑到厨房来做什么。”
“刚才我们把厨房里的水都用完了,我来帮娘子们担些水。”
方池听到他又去打水,感觉自己头上都在冒烟,他一下子拉住花竹的肩膀,对他吼道:“你又去井边了?”
“不是之前那口,我问过了,后院那口井,因为离厨房比较远,基本没有人用,我这次是在厨房院子里面的井里打水的。哎,你要干嘛……”
方池真是气疯了,也不理花竹,拉着他快步回了屋里。
等到了花竹的房间,之前看守在门口的两个护院,已经不知去向。方池关了门,强压着怒气对花竹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人想要杀你?”
“我知道。”
“那你还出门?出门也就算了,还去打水?”
“打水没关系的,厨房的院子里,有好多人在,而且根据我们的推测,凶手是男性,我过去的时候特意看了,只有厨娘们在,没有男的。”
方池简直气笑了:“凶手如果在,他还会特意出来,好让你发现吗?”
“我说了我没事儿,我这不也好好的回来了吗?而且楼里的男性基本都被你征用了,没有人帮她们打水,她们只能半桶半桶地往回提,很累很麻烦。”
“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君子远庖厨’没有听过吗?”
“她们救了我的命啊,帮一下怎么了?”
“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睁大眼睛看看好吗?”
花竹看着自己面前那张几乎咆哮的脸,也觉得有些汗颜,赶忙对着方池拜了几拜,很是严肃地道:“多谢方大人救命之恩,小官铭记于心。”
方池简直被他气得背过气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接花竹的话茬。
花竹见救命恩人真的生气了,开始转移话题,希望通过案子来缓和此刻僵硬的气氛。“你刚刚出去,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
“嗯……要不,我们去问一下我落井之时大家的不在场证明?”
方池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去外面叫人。他将众人聚集在大厅,如此这般的说了目前的情况,建议大家都一起行动,毕竟凶手仍旧在岛上,还很可能再次杀人。大家听了之后,之前本就有些沉闷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秦春瑜更是连饭都不想吃了,停下筷子直叹气。过了一会儿又连道自己很害怕,剩下的房钱也不要了,准备晚上和众人一起上岸,换个地方去备考。
花竹见他要走,连忙追上去,说陪他一起,免得落单遭到暗算。于是两人结伴去了秦春瑜的院子收拾东西。
秦春瑜的院子很干净,在竹叶的掩映下,几树月季开得正好,不过这些日子的暴雨让花瓣落了一地,颇有一番凄美的景象。秦春瑜见又要下雨,招呼花竹先进屋,自己收了晾在窗沿下的鞋子,才匆匆进来。
两人刚坐定,方池就跟着推门而入。
花竹见他跟来,大松一口气。和方池一起等着秦春瑜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