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雨倒是挤眉弄眼,围着黎昭转圈,大惊小怪地说道:“人不可貌相啊,师弟,你今年才多大?十五?十六?”
黎昭平时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可他脸皮却很薄,被众人说了这么一两句,雪白的脸涨得通红,大声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哟哟哟,”李梦鱼用扇子捂着嘴,说道,“脸都红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绝色佳人?再漂亮都比不过谢师兄啊!难道你们俩去幽会吗?”
“你!你!”
黎昭整个脸都胀得通红,气得一跺脚,什么都解释不通,他唤出鸦九剑,化作一道剑光,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逃课了。
众人见他燥得都溜走了,不禁哄堂大笑。
其中李梦鱼笑得最开心,大腿都快拍红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总算有这小子怕的了,哈哈哈哈。”
他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瞥见了小神君的眼神。
李梦鱼从来没在这位淡漠疏离的小神君身上见过,那是恨不得把所爱之物囚禁在牢笼中的阴狠神色。
他笑声戛然而止。
白解尘遥遥地望了众人一眼,白衣雪影也慢慢消失在红叶小径之中。
*
等夫子发现黎昭连最基础的算术都一塌糊涂时,为时已晚。
夫子揪住黎昭的衣领,颤声道:“你,居然连这些都做错!”
黎昭诚恳点头,浅色的眼眸似小鹿般稚嫩无辜,说道:“我不会嘛。”
夫子不敢置信,说道:“那大衍求一数,你怎么能学会?”
黎昭眨眨眼,不情不愿地说道:“有人教得好吧。”
夫子遭受了生平最大的羞辱,几乎要咳出一口血来,说道:“难道是我教不好?”
黎昭怕他一把年纪受不了如此打击,急忙说道:“是弟子我资质愚钝,所以学不会。”
夫子更绝望了,手指都在颤抖,指着自己,说道:“你资质愚钝都学得会大衍求一术,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黎昭怕自己越说越错,低低地垂着头,几乎都要钻到书案下面去了。
“等一下!”夫子想起了之前黎昭的说辞,“你的大衍求一术是徐风盛那小子教的?”
黎昭暗道糟糕,只见夫子一把趴在书案上嚎啕大哭起来,一手捶着桌子,说道:“老夫竟然还不如自己的学生,这老脸还往哪儿放,还妄想去参加筹术大会,老夫不活了!”
“夫子,夫子,”黎昭赶紧将他扶起来,先是念了一句对不起师兄,随后说道,“实不相瞒,其他都是风雷主教的,教我大衍求一术的另有其人。”
夫子急急抓住他的手臂说道:“谁?”
黎昭支支吾吾:“是一位隐士高人,他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此前我是为了遵守诺言才说是风雷主传授的。”
夫子像是看透了他是故意安慰自己,长叹一声,说道:“能理解大衍求一术,你资质倒是不差,或许是自小未学过术数的缘故。”
等到启程之日,夫子同黎昭闭关出来,两人皆是心如死灰。
黎昭是因为自己的脑子已经被知识彻彻底底污染过,他在为自己原本纯洁的大脑默哀。
夫子则是教得心力憔悴。
还是盈冲先寻到了他们,他一身白衣,衣襟上的金叶密密麻麻,犹如一只翩然的仙鹤衔着金桂枝闲庭信步,其他弟子都投以艳羡的目光。
“夫子,林师兄,”盈冲说道,“飞往南凉界的灵舟已预备,可以随时启程了。”
黎昭身无外物,可以随时离开,夫子对这次筹术大会异常重视,说是要回尧天学宫准备行囊。
参与筹术大会的只有他们三人,所乘的灵舟也是小巧精致,跟白解尘出行时的庞然大物不可比拟。
所以,黎昭此时跟盈正对坐着,冲大眼瞪小眼。
黎昭随后往墙上一靠,心里开始咕噜咕噜地冒坏水。
倒是盈冲先开口了。
他对着黎昭规规矩矩的作揖,从礼数上跳不出任何毛病,说道:“林师兄,此前在下无礼,请多恕罪。”
黎昭正坐在他对面,正好能窥见挺拔玉白的鼻梁同条线利落的下颌,熟悉的错觉让他猛地心头一跳。
盈冲行礼许久,不见黎昭回话,轻轻抬眸看向他。
他的眼瞳黑白分明,双眉舒长,嵌在玉色的眉骨肌肤上,犹如眼波横水,眉峰聚山。
黎昭被那眼眸一瞧,愈发感觉古怪,双手抱胸,挺直了腰板,带着审视的目光,问道:“你是应天宗谁座下的弟子?”
盈冲回道:“玉照峰西亭真人麾下弟子。”
玉照峰西亭真人是一位剑痴,甚少出面,黎昭之前也只遥遥见过一面。
“既是西亭真人的弟子,为何不佩剑?”
盈冲脸上有一丝浅浅的疑惑,说道:“我们此行是去筹术大会,无需佩剑。”
黎昭轻咳一声,眼神乱瞟,故意不看他,说道:“原来如此,我忘记了。”
他还不知道这筹术大会到底为何物。
盈冲看穿了黎昭的心虚,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之后动作一顿,装作无事发生将玉简放回袖中,说道:“林师兄此前在北垣,北垣偏远苦寒,不清楚筹术大会也是情理之中。”
黎昭心想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客气,怕不是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