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再去找那个女学生么?是不是副院长拿了她的把柄,或者和她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自杀了。”初澜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如血的黄昏,女孩睁大双眼倒在血泊中。
“确定是自杀?”
“她在跳楼的天台上留了遗言,的确是她的笔迹。”初澜道,“所有的线索在此中断,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的清白,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副院长收授贿赂,更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两件事之间存在联系……我成了所有人口中禽兽不如,道德品质败坏的人渣、败类。”
在向莫池说出这些的时候,初澜的语气全程都是平静的。
但莫池依然能够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止不住地发抖。
莫池终于明白这个曾由无数光环照耀着的人,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被逼向深渊,甚至险些死在江上。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跑到宿城美院,在课堂上初遇初澜的时候,他穿着一尘不染的雪白衬衣,站在春日和煦的阳光里,对他和他的艺术款款而谈。
是那么从容矜贵、光彩照人……美好到令当时的自己移不开视线。
以至于当他和初澜再次相逢于朔松江时,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眼中那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的破碎。
因为他坚守净土,反而被拖入了泥潭,这没有天理。
初澜的后背被人环住,稍稍往前一带,落入到一个紧实的怀抱里。
他眼眸轻轻颤了下,从那段痛苦的记忆里抽离。
沉沉的嗓音带动胸口微微震动。
他听到莫池对他说:“初澜,我带你去个地方。”
……
岔口20
当初澜站在山顶的时候,他明白他终于到达了那个一直在寻找的“岔口”。
明月悬在对岸的崖上,下方是一棵笔挺的青松。
玉带般的朔松江在此处分了岔,一艘夜捕的渔船轻轻漂浮在江面上。
耳畔不断响起呼呼风声,衣服和头发被风吹乱。
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漫天星河,执手可摘。
初澜出神地看着这一切,眼前的景象和他在画展上看到的那幅画在此刻完美交迭。
“这就是我当时构图的地方。”莫池来到初澜身边,跟他并肩站着,“从这儿可以看到我们家,南边那座山是青龙洞,向西是码头。”
他将视线收回,调向初澜,“先前一直不想带你来,是怕你看完以后就会离开。”
“现在呢,为什么又愿意了?”初澜也转头与莫池对视。
莫池望着他,静了下,“因为更不想看你难过。”
淡淡的话语被晚风送进初澜的耳朵,像这个静谧的秋夜般温柔,化解了初澜心中的焦躁不安。
两人在山顶坐了下来,白鸟从莫池的肩膀跳下,展翅飞向对面那棵松树,划出道漂亮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