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了池竹漪,林月娇走到司盈溪面前。
司盈溪已经被刚才的一幕吓住了,连连退后,惶恐说道,“我可没污蔑你娘,我说的是实话,怎么?你父母做出来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我父母并无不可让人说的事,也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什么叫做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叫做私相授受?你也是忻州人,这件事在忻州不是秘密,你和池竹漪既然知道我娘的来历,怎么只说其一,不说其二?”林月娇看着她,“不要脸这个词那还是自己端着吧,我娘承受不起。”
说着,林月娇看向场中的闺秀说道,“我娘确实是罪臣之女,但是在景家获罪之前,我父母就已经定下了娃娃亲,两家早就行了文定之礼,互相交换了庚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书信物一一俱全,只等操办婚事,天有不测风云,我外公家获罪,我爹有情有义,并没有因为我娘是罪臣之后便悔婚。按大昭律,被判全家流放的女眷,若有婚约,归其夫。于是我爹将我娘光明正大的接了回来,在接回来的时候,押送我娘全家流放的朝廷命官有感我爹娘情比金坚,当场为他们主婚拜堂,传为一段佳话。”
“所以,说我爹娘如何的,请把事情了解清楚再来说话。至于池竹漪刚才说我祖母不满意,你又不是我祖母,你怎么知道我祖母不满意?我们林家书香世家,最重信义,怎么会做出这种悔婚的事情。不信,诸位大可以问问我祖母,可满意这婚事?”
最后这句话就是光明正大的耍无赖了。
临老太君心里一千万个不满意,也不会承认。
不然那就是嫌贫爱富,不守承诺。
“说的不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正是礼考的主考鱼老夫子鱼康濡。
众女一看是他老人家来了,起身行礼。
“老夫前来放榜,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鱼康濡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脸色严肃说道,“自朝凰娘娘以来,我大昭三年一度朝凰选秀,以九品定闺秀,成为定制。寻常人都知道闺秀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朝凰书院第一科开考的不是才艺,不是文采,而是德。第二科也不是才艺,而是礼。诸位想必就该明白,闺秀排在最前面的并非才艺,而是德礼,无德无礼之人,即便再有才,也不配称为闺秀。所以,池竹漪,你的德礼考试很好,可是老夫此时所见,却正如这位姑娘所言,让你过了的德礼考试,那便是老夫瞎了眼。老夫宣布,你德礼这两科,不合格。”
这话一出,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废除我的成绩,我明明考的很好……”池竹漪急了,愤怒说道,“你公然徇私偏袒!你跟林月娇什么关系,你收了她什么好处?”
鱼康濡不怒反笑,“老夫主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徇私,呵呵。难怪你会如此污蔑别人的家母,如此作派,池家的家教,可真是叫老夫大开眼界。等回到京城,必然参池双祥一本。连家都教不好,还做什么官。”
鱼康濡可是出了名软硬不吃,清廉正直,脾气又臭又硬。
林月娇也没想到鱼康濡这么火爆直接,就这么把池竹漪给革除了。
“鱼老夫子,池竹漪也是无心之失,直接革除,未免太过了吧。她德礼两科,应该考得不错,就这么革除,岂不是白费了辛苦。再者,林月娇也打了她,比起池竹漪,这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连诗儿蹙眉说道。
“池竹漪考的确实很好,四科全过,其中德试这一科还是上品。”鱼康濡板着脸说道,“但是妇德不是写在纸上的,这等言行不一者,更是可恶。至于打人,老夫觉得有人辱及家慈,我也不能忍,虽然拳脚有辱斯文,但不违背德礼,事出有因,乃是至孝之举。至于打人是否犯法,那就和老夫没关系,老夫只管考试,不管刑法……”
林子衿本来还担心这个老夫子因为打人把嫡姐的资格也革除,听见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话,简直想欢呼一声。
林月娇也有些意外。
“不行,你不能革除我的成绩,不行……”池竹漪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鱼康濡不再理她,对着身边的两个佐官说道,“放榜。”
两人将一卷卷长长的卷轴贴在石壁上。
“快看!司盈溪小姐,一个上牌,三个中牌,不愧是忻州第一才女。”
“池竹漪也是一个上牌三个中牌,可惜她被革除了。”
“李映湫小姐可是南州赫赫有名的才女,没想到连一个上品都没捞到,看来是在中榜了。”
“你以为上品很容易吗?听说朝凰考核,中牌就很难了,要是能拿一个上牌,基本就是这方面的大家,可以当宗师。比如算科越到后面越难,能过关的都是算学大师。比如礼考那一科,听说还没有世家闺秀能拿到上品。因为祭祀大礼里好多规矩,也就皇族里的嬷嬷清楚,要不是在皇族经常参与大礼的人,压根没办法做到那么规矩。所以一直以来,朝凰选秀第一关,能拿到一个上品就不错了,两个上品全江南也就几个人,要是能有三个上品,啧啧,那绝对是第一,至于四个上品,嘿,压根不可能。”一个常年负责考核的佐官说道。
“林子衿,三个中品,一个上品。”林月娇看见名单上的字,冲着林子衿笑了笑,“恭喜子衿,第一轮过关了。”
林子衿满是激动,“我还在中榜看自己的名字呢,原来竟然侥幸获得了一个上品。”
每一州不过两三个人能获得一个上品,林子衿在忻州也算屈一指了。
“快看,第一名出来了!三个上品,除了礼考,剩下三科全部是上等,太厉害了。连诗儿,不愧是江南第一闺秀,真是名副其实啊。”有人眼尖,指着上榜说道。
司盈溪获得了一个上牌眉飞色舞,看见连诗儿如此成绩,心里暗自嫉妒,不过表面上却是逢迎说道,“连小姐真是名副其实,这一下就获得了三枚上品牙雕竹牌,可不像某些人是投机取巧,这是硬碰硬考出来的。”
“就是,哎呀,你们看,上榜竟然没有林月娇的名字,难道她在中榜?”另一个闺秀幸灾乐祸说道。
连诗儿也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现林月娇的名字,心底满是惊喜。
“不对啊,姐姐你的名字是不是被写漏了啊,我都能拿一个上品,姐姐怎么可能一个上品都拿不到呢?”林子衿不可置信。
“这才是真的江南第一闺秀,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担得起这个头衔的。”司盈溪扫了一眼林月娇,嘲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