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青城有神奇物种芋头可以免费领取栽种后,他便背了五斤回村,将他名下那几亩一直不知种点啥的地,种得满满当当。
一开始,村民们见他如此‘疯狂’,一个个都阻拦他,想尽可能的将村长劝醒,不让他去做官府底下的怨种。
谁也不知道劳心劳力栽种下去的东西,是否会有回报,更何况近年丰收不好,还是多留着地种些耐冷耐寒的菜为好。
十天过去了,村民们眼睁睁看着村长种下去的芋头种子发芽,叶茎伸展长胖长壮,逐渐变成野山芋的样子。
“村长,这就是山上的野芋头,咱又不是没吃过,那生涩苦嘴的劲儿,在嘴里多待一刻,我都对不住我自己。”年轻的汉子依旧在劝,村长与他有恩,他不想看着老村长栽倒在这‘野芋头’上。
更何况,村长就是整个村子的主心骨,要是村长因着山芋头出了啥意外,他们全村人可怎么办?
老村长这会儿从城里回来,刚坐下没多久。
面对着年轻人的劝导,他不急回复,也不急表态,而是回堂屋倒了一盏凉茶,一饮而尽。
待气息喘匀后,方才端着一张和蔼慈祥的笑脸,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芋头非彼芋头,今晚我就叫大家见一见世面,都尝一尝太守大人手下的芋头宴。”
一旁的村长夫人听了,瞬间扔掉手里编织到一半的竹筐,冷哼出声:“还芋头宴,家中都快无米下锅了,你就紧着地里的猪食吧!”
“爹……我饿……”蹲在村长夫人身边的小姑娘,委屈巴巴,眼角含泪的望着村长,眼底透出对食物深深地渴望碎光。
村长见妻女瘦弱形状,内心亦酸涩得发疼,可他不仅仅是一家之主,还是一村之主,他总得替全村的人闯一条活路出来……
咬咬牙走到女儿身边,粗糙的大手蹭了蹭对方的面颊,他微仰着头,红了眼眶,道:“再等等,幺娘……”
吃过芋头宴,今日之后,大家会对芋头改观,只要村民都种下芋头,今年的严冬有了粮食裹腹,那就好过了,他也会有更多的心力放在妻女儿身上。
傍晚,在村长的招呼下,村子里厨艺还不错的妇人,开始了芋头茎以及芋头叶子做成一道佳肴的工作。
芋种经过楚淮改良,它的汁液不会像野山芋那般,让人触之瘙痒生疼。
“神奇咧!芋头汁汁沾在手上,还以为会痒得不行,居然不痒,那我可就放心的洗了。”
受村长恩惠颇多的张婆婆,坐在溪边的小板凳上,乘着斜阳,乐呵呵洗那芋头叶子和杆杆。
一旁对这芋头还抱着老旧顽固印象的婶子,她眉头皱紧,嘴巴撅得老高,瞪了张婆婆一眼,阴阳怪气的冷哼,“不就是猪食么?能好到哪里去?求我吃,我也不去!”
“瞅你那傻样儿,还眼巴巴上赶着帮忙,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村长家的长工咧!”
那婶娘丝毫不收敛自己对张婆婆的鄙夷。就她家那破事儿,村里人谁不知道?舔着脸巴结村长的鸟样儿,真绝了。
张婆婆不知那婶子所想,只当对方在放屁,心中那杆秤自然偏向与她家有着莫大恩情的村长。
洗着芋头叶子和茎杆的手,一刻不停。
很快,夜幕降临,村长家的院子里也摆满了四处借来的桌子椅子。
在村中厨房能手们的帮助下,太守府赠予的一纸菜方子,变成了芋头叶子和茎杆的灵魂香度。
“村长!成了呀,真成了!就凭这香味儿,芋头宴肯定受欢迎,要不说这是芋头做的,俺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山珍海味呢。”
村长的义子善厨艺,他端着一口冒着热气与香气的大锅,从厨房内走出,热气氤氲中,只见他嘴角上扬,满脸兴奋。
这可是经他手做出来的芋头美食!
色香味俱全,好吃还不麻嘴生涩,除了过年吃的肉,他还未吃过这般叫人口舌生津的绝味菜肴。
村长闻言,先是迟钝的愣了一下,再就是咧开了嘴大笑,爆喜!
他终于种出来了!种出来来了!
这个严冬……
有救了!
与此同时,太守府内,楚淮等人所住的院落里,愉悦与期待的情绪也在熊熊燃起。
他们收获了第一批成熟期的芋头,正围在厨房内,眼巴巴的看着楚淮手执锅铲,掀推铲拌,把长相并不出众的芋头食材,慢慢烹煮成散发着阵阵奇香的佳肴。
裴元舒立在屋内一侧,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淮,内心疯狂感慨:不愧是他夫君,就连庖厨也都是闪闪发光的样子!
也不知将来生的孩子,能承继夫君的几分样貌?
想到小孩,裴元舒心情慢慢低落下来。
他掰扯着手里的那杆大葱,折成一段一段的,落得切菜的石台满满都是青白的杆杆,就像他如今的心情一般,惨遭蹂躏。
孩子,孩子……自从上次的一夜荒唐过后,夫君就再没进他的房间了。
还美其名曰身上气味重,外头事物多,他归来晚,怕影响到熟睡中的他,然后就分房睡了,而后一连半个多月,夫君他都睡在偏房。
他夜夜期待,却夜夜期待落空,如何能不伤心,忧虑。
就在裴元舒胡思乱想时,一旁的离苑突然凑到楚淮那边去,盯着那堆在陶盆里,干柴一般的食材满脑子疑惑。
“淮兄,晒干的芋茎你打算怎么做?”离苑并不喜欢那泛白的芋头块,他更喜欢散发着淡淡干草清香的芋头茎杆。
行军打仗,芋头新鲜的容易腐坏,但是晒干的芋头茎杆就不一样了,它可以保存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