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看我?”
“……不知道。”
牛岛母亲带着亲手做的樱花糕打断了雾岛源司和牛岛若利的话,她坚持让司机送雾岛源司回去,雾岛源司仍然极力拒绝。
“请谅解,这是我们家的礼仪。牛岛家的家规里没有在太阳开始落山后,还让客人行只单影地离开之说。”牛岛太太甚至向雾岛源司鞠了一躬,把雾岛源司震惊地惶恐不安。
但雾岛源司最后还是拒绝了专车接送,于是牛岛若利主动提出送雾岛回家。
雾岛源司有些愧疚,好像让牛岛若利跑了两趟自己家,甚至还委屈此等大少爷陪自己坐电车。
告别了牛岛母亲,两个人一语不发地走一路,坐上电车。
电车上所幸没有多少人,几个站点后,这节车厢只剩下两个人,落幕的夕阳透过车窗照进电车里,随电车的飞速行驶闪烁着,明暗的光影交相落到两人的脸上。
牛岛若利低头看向雾岛源司,看到他忽明忽暗的脸,纤细的睫毛被光影拉长,他认真看了一会儿之后,从外套的袋子上拿出有线的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一直发呆的雾岛源司被他的动作吸引,有点好奇,因为牛岛若利一直表现得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态度,如果是坐电车那就应该认真坐电车,没有同时干两件事之说。
但一个人的音乐品味代表一个人的性格。雾岛源司有点好奇牛岛若利会喜欢什么音乐,不会是什么重金属摇滚吧?还是烂大街被运用各种小短片剪辑的流行音乐?不过还是八十年代的大叔音乐更符合他的外在形象。哇该不会是安室美奈惠的lovestory吧?那我真的要笑了。
感觉可以告诉及川彻,他会笑得很开心。如果自己打探到什么牛岛若利的糗事,及川彻应该会很高兴吧?以后如果他又莫名其妙生气了,就把这件事拿出来把他逗笑。
于是,雾岛源司开口:“你在听什么?”
“我不知道。”牛岛若利摘下一只耳机。
“?”
牛岛若利看见雾岛源司歪着头有些震惊和疑惑,嘴角竟然泛起淡淡的微笑,认真回答道:“MP4里的歌曲是家里佣人帮我随便的,跑步的时候会听,但名字都是默认格式,所以我不知道名字。”
“哦。”
雾岛源司重新把目光放回车窗外,光影继续在他的脸上流动。
牛岛若利看着雾岛源司被光影轻抚着的面孔,拿着耳机的左手,无意识地揉捏了一下耳机,忽然说道:“你要听吗?”
雾岛源司诧异地扭过头,然后看了眼耳机,还没开口,牛岛若利就认真地掏出一张消毒湿巾,将自己带过的耳机轻轻擦了擦,递给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他大概猜到牛岛若利知道他很爱干净了,也有可能是老妈告诉他的,但他的行为让雾岛源司感觉自己被尊重了。
接着他听见牛岛若利说:“我很喜欢这首曲子,但不知道名字,你可以听一下吗?如果你知道,或者有机会重新听到,请告诉我名字。”
话已至此,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雾岛源司接过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钢琴声如流水滑过仅有两人的车厢,屏蔽掉不断哐当作响的电车轨道声,像有一只手将两人拉入了另一个只有童话中才会出现的世界,而电车仿佛也将驶向某个未知的森林或一望无际的海天相接的海面。
仅仅几个音符后,雾岛源司短促地‘啊’了一声。
牛岛若利立刻扭过头看向他,雾岛源司望着车窗外,电车似乎爬上一个高山,驶入天空之境,外面只有夕阳层层浸染的天空。
“是坂本龙一的《MerryChristmasMr。Lawrence》。”雾岛的英语很标准,没有日本口音。
牛岛若利听到之后微微一愣,也轻轻地‘啊’了一声。
第15章
电车似乎爬上一个高山,驶入天空之境。窗外是摇晃着,像是浮在泡沫里的被夕阳层层浸染的天空和偶尔飘过的飞鸟,耳边的音乐隔绝电车的嘈杂声,飞速将一切抛却于身后。
“是坂本龙一的《MerryChristmasMr。Lawrence》。”雾岛的英语很标准,没有日本口音。
牛岛若利听到之后微微怔忡,也轻轻地‘啊’了一声。
他被解答了疑惑多年的问题,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喜悦。
牛岛若利除了在跑步的时候,不会主动听音乐,而每次戴上耳机的时候都会循环这首曲子,跑步的时候会产生疑问的念头——这个曲子叫什么?
他无法用语言形容音乐,也不太想和别人分享耳机,而跑完步之后他也会忘记跑步时候在想的事情,默认那时候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只会记录自己跑步时候肌肉的感觉、肺活量、心跳、路程和姿势。
但当下次戴上耳机跑步时,他又会想问这是什么曲子,如此往复,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执着于追问。
“好像这是一部电影的配乐。”雾岛源司慢慢说道,似乎在回忆,他的声音随着音乐声一起流进牛岛若利的耳朵。
“你看过那部电影吗?”牛岛若利追问道。他有些好奇,这首曲子要配怎样的画面?
因为他的想象力总是很匮乏,即使很喜欢这首曲子,在聆听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触。
“我没看过电影,但是以前参加钢琴比赛的时候练习过。”
“你会弹吗?”
“嗯,会弹。”雾岛源司回答:“比赛的时候没有弹,但是第二名弹的就是这首曲子,是一个女孩。”
“你弹的是什么?”
雾岛源司扯扯嘴角,道:“土耳其进行曲,我赢了。”
“你很厉害。”牛岛若利真诚夸奖道。
“只是把音符当做数字在琴键上摁下去而已。”
雾岛源司歪着头,回想起在舞台上弹奏《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的女孩,她短暂的人生十六年,没有朋友,没有校园,每天只练习钢琴,只有听见乐声才会缓解身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