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丑时三刻,西宫内院的宫殿里,烛火通明。
萧言琛从床榻上悠悠转醒,一睁眼时,便见萧曦泽坐在罗汉床上细品茶点。
萧曦泽将手中茶杯放到桌上,他红唇轻启,“醒了?”
萧言琛动了动身体,这才现自己身上重伤之处都上过药,还被纱布包扎过。
萧言琛此刻只觉身子骨像散架一般疼痛,于是他不再动弹,只低声问道:“我这是回蜀都了?”
萧曦泽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后,才应道:“我方才吩咐太医给你看过伤,也吩咐他们给你包扎过伤口了,现下太医都退下去煎药了。明征和羊越也来看过你,只是我念在明征老迈的份上,不想他太过劳累,所以我便谴人送他回府休息了。至于羊越,他也跟随太医下去给你煎药了。”
萧言琛问道:“你可知,我武功尽失了。”
萧曦泽颔,“知道!萧言琛,从前线回来的探子来报,陛下被俘,五十万大军不战自溃,全军覆没,而陛下为了活命,他带着古月人,进入了南国的地盘,现下,赣州已经沦陷。我相信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攻入蜀都,所以此时你回来的正好。”
萧言琛蹙眉,“你什么意思?”
“国不可一日无君。萧言琛,你是皇伯的长子,而陛下膝下也没有别的子嗣,此时你登基为帝,名正言顺。但也只有你登基为帝,才能稳住局势。”
“我不明白,萧曦泽,你为何不要这皇位呢?我如今武功尽失,废人一个,而陛下还在古月人的手里,你现在完全可以将我们取而代之。”
萧曦泽淡然一笑,“我对皇位不感兴趣。萧言琛,我曾有过一个挚爱,但就是因为我没能珍惜,所以他死了。如今我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一个心仪之人,人生纵百岁,忽若石火光。争权夺利太费时间了,我不想把我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上,所以,我想用我今后的每时每刻去陪伴她,珍惜她!”
萧曦泽虽解释的头头是道,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却与他嘴上所说的想法背道而驰。
萧曦泽确实又遇到了一位挚爱,可不管萧曦泽如何爱阿芙,但阿芙都不是海棠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萧曦泽心里,阿芙再好也只是替身,虽然他对阿芙改观,愿意去尊重她,爱护她,可她内心深处爱的永远都是海棠。
而阿芙不过是一味药,在他难过受伤时能治愈他的良药。
萧曦泽的野心很大,他是一匹野心勃勃,善于伪装的狼,只有海棠才是圈住萧曦泽的牢笼,如今海棠死,牢笼破,狼没了禁锢,便只会在争权夺利的这条路上越陷越深。
萧言琛从不轻易信人,所以萧曦泽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但萧言琛还是顺着他的话接道:“真不曾想,表弟竟如此痴情!”
萧曦泽轻哼,“表哥,等你有真正心仪的女子时,你会理解我的。”
“也许吧!”
萧曦泽对萧言琛行了一礼,“表弟,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就先辞官了。明早,我就退出皇宫,只做个平民。”
萧言琛急忙阻止,“不行!萧曦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你还是南国的摄政王?敌人攻入蜀都,你岂能临阵退缩?”
萧曦泽解释道:“我并非要退缩,只不过要做个平民罢了。萧言琛,你放心,只要敌人敢入蜀都,我哪怕身在民间,也会带着全府上下,一起抗敌的。”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三下敲门声后,才传出羊越的声音,“齐王,摄政王,臣尚书令羊越求见!”
萧曦泽应道:“进来吧!”
门外的羊越听萧曦泽允许自己进屋,他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到萧言琛床榻前。
羊越刚想对萧言琛跪地行礼,萧言琛却打断道:“礼就免了!”
“谢王爷!”羊越正色道:“王爷,这是太医院给您熬的药!”
萧言琛从羊越手中接过药碗后才命令道:“羊越,你现在派两波人,第一波去敲响朝中,第二波人,派他们现在就去文武百官的家里,就说是本王的命令,让他们赶紧穿上朝服,来宫中议事。”
羊越对萧言琛行了一礼,“是!臣这就去办!”
羊越语毕,便恭敬的退出了厢房。
卯时一刻,天边微微泛白。
远方的朝种被重重敲响,钟声铿锵有力,洪亮而清澈,激荡而悠扬。
而文武百官也已穿戴整齐,走进了巍峨庄严的昭德殿。
大殿上,点满了蜡烛,烛火摇曳,将昭德殿照的明亮宽敞。
百官一入大殿,只见萧言琛身着龙袍,头戴九旒玉冠。
他站在九五台阶之上,宛如一条高高在上的真龙,眸光深邃,冷冷注视着台下的文武百官。
不知情况的文武百官纷纷议论道:“这怎么回事啊?齐王不是诏我们前来议事吗?这什么情况?”
“是啊!齐王身穿龙袍,这是要谋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