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江阮阮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手掌裹挟着风声“啪”一声重重扇在靳向南脸上。
“闭上你的乌鸦嘴!”
泪水在江阮阮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哪怕真有你说的万一,我也会为他守寡,此生此世绝不更改!”
“你就死了这条心,别再来打扰我!”
门在靳向南面前狠狠关上,带着决然的意思。
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靳向南的脸高高肿起,可脸上的痛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挽回江阮阮的心了,现在那里只有顾亦泽。门外的争执声吵醒了江家父母,江妈妈担忧地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
“阮阮,你既然选择了亦泽,就应该习惯这样的生活。”
“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控制不住担心他……
江家父母非要陪江阮阮一起等,无奈之下江阮阮只能听话回卧室休息。
半梦半醒中,她梦见顾亦泽回来了。
满脸是血,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落在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军装上。
“对不起……我们不能结婚了,我回来看看你,就得走了……”
江阮阮下意识伸出手想要留住他,可双腿却好像有千斤重。
无论她如何催促自己起身去追,那双腿就是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顾亦泽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好是梦……还好……”
江阮阮抬手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不断在心底安慰自己。
还未等她从那残留的惊悸中缓过神来,外面传来了清脆的开门声。
江阮阮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心跳再度失控。
光着脚跑到客厅,顾亦泽回来了,手上缠着一圈绷带。
看到江阮阮的眼泪,他急忙用没受伤的手给她擦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别哭了别哭了,不然爸妈还以为你不愿意嫁给我呢……”
江阮阮破涕为笑,避开他受伤的胳膊和他紧紧抱在一起。
顾亦泽把受伤的胳膊藏在袖子里,婚礼如期举行。
来喝喜酒的全都是顾亦泽一起冲锋陷阵过的战友,一波又一波声浪简直要把礼堂掀翻。
靳向南现在明白杨司令为什么非要自己留下来,这简直是对不知天高地厚的他最好的惩罚。
他高估了自己,还是无法亲眼见证曾经相爱过的女孩嫁给别人,
咽下去的喜酒让他喉间发涩,满心苦涩都快溢了出来。
他想在离开前再跟江阮阮说几句话,因为他有预感此次一别后怕是再难与她相逢。
离开的车票时间快到了,新郎新娘被宾客环绕得密不透风。
靳向南终究是败下阵来,形单影只地迈向归途的火车,每一步,都在与过往的挚爱告别。
江阮阮余生的喜乐,彻底与他无关了。
……
人都说西北多荒凉,可这里的春天来的却格外早。
区里知道江阮阮以前是文工团台柱子,便让她婚后在西北军区继续从事文艺工作。
回到舞台上跳舞的江阮阮光芒四射,却在四个月后的例行体检中,检查出来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可吓坏了顾亦泽,急忙带她去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宝宝在我肚子里我还能不清楚嘛,都跟你说了宝宝健康的很!”
顾亦泽盯着短短几行产检单研究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如释重负:“那当然了,我这么健康,孩子肯定随爹。”
江阮阮没有戳破他的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当爹,让着他点。
回去后,她从台前顺利转型到了幕后,当上了西北军区文工团的舞蹈编导,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年轻女孩在舞台上逐梦。
有一次全军大汇演结束,江阮阮被拉上台和大家一起谢幕。
恍惚间,她在台下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正当她想再确认一下时,顾亦泽带着帅儿子一起上台给她献花。
人群中爆发一次小轰动,谁不知道新晋的顾师长家庭幸福得让人羡慕。
幸福到让人群中的靳向南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只敢远远偷窥一眼。
春到西北雪尽融,
过往伤痕皆化作滋养余生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