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郎为难地看了赵娟好一眼。
赵娟好想了想,又重新说了一次:“赵家娟好愿与王家公子天长地久,百年好合,还请姐妹们通融一下,开门则个。”
里面彻底没声音了。
出难题很常见,但接了银子却不声不响不出题不开门的却从没碰到过,赵娟好这下也没了办法。那些围观的人捡完了铜钱,个个都站在旁边七嘴八舌地替赵娟好想办法,可惜没一个中用的。
方嫣然慢腾腾走了过来:“赵大小姐?”
赵娟好看到她,松了口气:“方书舍,是赵管家要你来帮忙的吧?现在全看你了。”
方嫣然“呃”了一声,转身看着大门。
她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她就算硬着头皮也要上。
“开门开门,县太爷收租来啦!”方嫣然突然大吼一声,照着大门就是一脚。
周围的人一下子全乐出声来。
出乎人意料的是,方嫣然一脚下去,大门居然开了。
笑声顿时止歇。
原来,王家的姑娘们收完银子后,悄悄开了大门上的锁,便退到后面,等着看这来迎亲的女子要多久时间才会发现这一点。
赵娟好见门一开,也顾不得别的,拍了拍方嫣然以示谢意,抬腿走了进去。
后面的人急忙跟上。
方嫣然摸了摸鼻子,赵管家说是让她帮忙叫门,现在门已经开了,应该用不到她了吧?
果然,赵娟好进去没多久,从堂屋便铺出来一条红地毯,接着,伴郎扶着一位蒙了盖头的男子出来上了花轿,看那男子身形,比赵娟好至少要高半个头。
一时间,鼓乐声又起,王家噼噼啪啪重新点起了鞭炮,方嫣然跟在轿子后面,往赵府走去。
走到一半时,对面街角突然传过来马蹄声,可惜这边声音太大,没能引起人注意,等到发现时,那载人的快马已经跑了过来,眼看就要和迎亲队伍相撞了。
惊呼声顿起。
赵娟好虽能避开,但她要迎娶的正夫还在身后轿中。她让开倒容易,王家璧怎么办?
不及细想,她一拉缰绳,便向对面急驰过来的马冲过去。
可惜她起步太慢,只堪堪碰了一下那马身,对方的马已然错过去。匆忙之间,赵娟好看到马上坐着的居然是位俊秀公子,神情骄纵。
她眼睁睁看着快马踢飞了花轿,横冲直撞过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家璧!”赵娟好心都凉了,跳下马就向花轿冲了过去,中间被横断的轿杆差点绊了个跟头。
“大小姐,王公子在这里。”方嫣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她趁着赵娟好撞马的时候,冲进花轿将王家璧拽了出来,同时还没忘记将他的盖头紧紧压着。
新人在入洞房前盖头先了落地,相当不吉利,会对男方名声有损。那些媒公下人们在马冲来之前就四散躲避,哪有人想到轿中娇郎?
赵娟好看到墙角的王家璧,这才回过神,也顾不得是在人前,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王家璧,身子抖个不停。
她去年见到王家大公子后一见倾心,央着母亲上门提亲。现在好事将成,若此时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王家璧盖着盖头,目不能视,只知道一片慌乱,却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待被赵娟好抱到怀中,他先是挣扎了一下,既而就放松下来。
他在盖头的缝隙中看到了赵娟好胸前那朵大红花,这人,是来迎亲的妻主。
她对他这样紧张,以后,也会对他好的吧?
那颗自花轿离家后就悄悄提起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些。
赵家迎亲之时遭遇此事,俱都气愤非常,但那马已无影踪,匆忙间也没看清马上之人是谁。再追究下去,吉时若是误了,耽误了拜堂,赵娟好只得带着正夫先回赵府。
她们不欲追究,哪知道对方反而欺上门来。
这边刚开始拜堂,便有下人急匆匆赶来,对赵管家说,门口有一位小公子带着一队人马,前来问罪。
赵管家一怔,忙悄悄退出喜堂,来到赵府门外。
方嫣然本就被喜堂里的嘈杂吵得头疼,看到赵管家出去,便跟在她身后。
府门外,一位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坐在高头大马上,那马看起来膘肥体壮,毛色油亮,一眼看过去,颇有几分神骏之感。少年唇红齿白,但一脸骄纵,一排军士围护着他,看样子来头颇大。
却不知道是哪家儿郎?
赵管家长这么大,经的人与事极多,察颜观色,当下立刻拱手笑道:“今日是我家大小姐迎娶夫郎的大喜日子,不知这位小公子有何见教?”
那少年一施眼色,立刻有军士上去打了赵管家一巴掌:“没眼色的东西,这是我家安平王世子,小公子三字是在叫谁?”
赵管家一怔,立刻跪了下去。安平王世子的份量有多大,她一乡野之人虽不怎么晓得,但至少,她知道比本地县令大得多了。
见到县令都要跪,更何况这世子?
方嫣然躲在门内偷偷看到了,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易露头,不然肯定也免不了这一跪。
不过……安平王世子?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她这边还在琢磨,那边厢小世子已然开了口。之前纵马踏碎花轿的就是他,赵府还没来得及派人找出罪魁祸首,他先怪那花轿拦路挡了自己的去路,以至于把马腿都伤了。
他这样说,赵管家虽知道错不在己方,但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偷偷抬眼看看,果然马腿上似乎擦破了一小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