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斯年眉头一挑:“你莫不是疯了?”
他原想我会卑躬屈膝地求他领我回沈府,却不料我能安然立于此处,还敢出言相讽。
几坛上好的米酒摆在我面前,沈斯年趾高气扬地点燃了一支烟叶:
“如今咱们都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难道你不明白女人嫁个好人家有多重要?就因一时意气,推拒我的好意,就不怕日后孩子怨你?”
他满口仁义道德,可我那对双生子,也未见他教导得多好。
大儿子前些年差点闹出人命,听闻花了重金才摆平此事。
小儿子更是流连花丛,终日沉湎酒色。
就连沈斯年自己,也不过是个两面三刀之辈。
这等人也配与我谈论教养,当真可笑。
见我眼中尽是讥诮,沈斯年却毫不在意,反倒昂首道:
“沈世安如今是京城首富,一年进账几十万两银子,沈世礼更是为朝廷立下大功,官运亨通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只消低头认个错,你那两个养女便能跟在他们身后找个还说的过去的小厮嫁了,莫要不识好歹。”
说罢,他昂首阔步地离去,只留下一张宴会请帖。
是大儿子开设商号的庆贺宴。
我本可推脱不去,毕竟当年他也助纣为虐,逼我离开。
可他到底是我名下之子,我长叹一声。
我给两个女儿送去书信,告知她们暂且莫要回家。
若不提前知会一声,只怕这对姐妹又要白跑一趟。
她们近日得了几日休沐,原本说好过些时日回来陪我,可我尚有要事未了,只得先行告知。
沈斯年留下的米酒,我尽数倒掉。
他敢送我也不敢喝。
2。
刚到沈府门前,就被人拦住去路。
门口的护院换了数茬,早已认不得我:
“你这乡野村夫,我们沈府岂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来往宾客皆是达官显贵,锦衣华服。
我一身粗布短衫,确实不似富贵人家。
我不愿多言,只从袖中取出请帖。
护院见了请帖,神色顿变。
他仔细端详几眼,突然厉声喝道:“拿着张假请帖就想混进去?你是想来蹭吃蹭喝,还是打探消息的细作?”
护院使个眼色,立时有人将我团团围住:“想混进去的宵小我们见得多了,打探消息的细作也抓过不少,休想在我们眼皮底下耍花招!”
身旁过客手中的请帖尽是金丝楮墨,而我这张却是劣质墨水所书。
想起沈斯年递帖时那副傲慢模样,我心下了然。
无非是想看我低声下气地求进去罢了。
我偏不如他所愿!
“既是假帖,我便告辞了。”
护院本已准备与我理论一番,不料我这般干脆。
我刚要离去,忽闻身后有人喝道:
“且慢!”
回首望去,正是我那对好爹娘。
父亲冷声道:“离家多年,竟是愈发不成器!连自家请帖都认不得了!”
我冷笑一声,沈家请帖虽说独特,但我从未得见,他们也不曾示我。
昔日娘子立于父亲身侧,柔声道:“他在乡野久居,早已忘了沈家规矩,父亲莫要动怒。”
此言一出,连一直不发一语的母亲也怒道:“本想给你些教训,让你知错,你倒好,转身就要离去,可还将我们这对爹娘放在眼里!”
我望着勃然大怒的父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当初我初回沈家,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嫡亲骨肉,许诺要将一切都交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