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并不大,京谷紧张地环顾四周,最终落下我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
“看吧。”我注意到他的目光,说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从未见过京谷贤太郎这般小心翼翼,好像这不是个笔记本,而是个易碎的艺术品似的,捧在手心里还怕碎了。
我哭笑不得。
良久,他将笔记本放到桌子上。撑着盘在一起的双腿,问我:“明日香没有要和我分手吗?”
“没有哦。”我说,“我不是在邮件里说过了吗——因为我太忙了,所以没注意你的感受,对不起。”
和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高中生交往就是这点不好。
当然这不是说京谷不好的意思。
他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话语中的真伪,可能最终判定为真,因为京谷换了个话题。
“原来愧疚是这种感觉。”他揉了揉鼻子,“我真的很想和岩泉前辈、还有及川前辈他们,去东京。”
我不太理解春高赛——唯一的了解来自在乌野高中排球部打球的青梅竹马,却也知道这对他们这群热爱排球的人的重要性。本想安慰京谷,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随意评价是一种极大的亵渎,所以我叹了口气。
京谷抬起头看我的瞬间,我问:“要不要去散步?”
12
我和京谷先后下楼,他自然而然的握住我的手。
和京谷走在一起时,我总要把手臂伸得很长。他习惯落后我两步走,我们俩的手臂近乎形成诺基亚的开机界面。
这莫名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牵手,而是在牵狗绳。
“我最近才发现自己有了害怕的事。”
京谷突然开口使我吓了一跳。我扭头看他,不解地偏了偏头。
“害怕自己没机会打进全国大赛,也害怕”他蹙起双眉,半睁着眼,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说,“你看过更大的世界以后不会再回来。然后,又剩我一个人。”
我一时失语。
一场旅行只需要几周或者几个月时间,可制订一个计划却可能需要几年。
我从十五岁开始设想这场旅行。
我最好在意大利着陆,然后乘火车到达瑞士,一路向北。
我要在冬天抵达冰岛,在极光的雪地上拍照,最后带给父亲看。
“对不起。”
在穿过回家必经的小路时我仰头说。
京谷用力抓紧我的手。
“别动。”他冲我凶狠地龇牙。
随后他停住脚步,我将视线从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落日收回,扭头看向他。
“你果然没有订机票,对吧?”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我,良久,如此说道。
我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