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不仅用钱解了他的难,还替小楼安排好了后路,周劲当真感激不尽。
拽过弟弟细得像麻杆一样的手,周劲拉着他来到付东缘的面前,低头让他叫人:“小楼,叫阿哥,阿缘阿哥。”
周小楼抬起他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仰头看着付东缘,软软糯糯地叫道:“阿缘阿哥。”
“诶——”付东缘应了一声,上前将小楼揽进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孩子在牙行受到了苛待,一个月吃不上一顿饱饭,浑身就没几两肉,和他那急需营养的哥一样,都得多吃主食多吃肉。吃饱了,也吃好了,才能把差的这些基础补回来。
不能愧对这一声声清甜的呼唤,付东缘打定主意:“中午阿哥做饭,请你吃好吃的。”
“好!”周小楼高兴不已,想手舞足蹈,但是被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哥哥按下。
接着人也被他哥从阿缘阿哥的怀里扯出来,冷着声叫他去把箩筐里的石头搬出来,撒到后院的树下。马上执行,不得延误。
搬了一块石头过去的小楼挠着头想,他哥怎么比以前凶好多?
付东缘却是看得分明,他这相公,是吃醋了呀。
醋劲还不是一般的大。
目光灼灼
商讨吃什么很快,家里有什么食材做什么,省得去外面买的。酒楼里剩的豆豉、腌菜、米酒、腊肉……还有各种大料、调料,都能用。
但是在开火做饭之前,周劲得先带付东缘去不远处的益和堂走一趟。
益和堂的孙郎中替哥儿瞧过病,岳父交代,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带哥儿进趟城,让孙郎中给哥儿把把脉,诊诊这多年的旧疾。
周劲早上想快些进城来,就是为的这事儿。哥儿心口的毛病,他是知道的,所以这也不想让哥儿做,那也不想让哥儿做,只想让他躺着休息。
在乡下的这几日,衣食住行都不如城中好,周劲担心哥儿的身子会受影响,加上昨日他又那样咳,周劲实在放心不下,才想让大夫快些给哥儿瞧瞧。
到孙郎中面前,先是看了面色,又被问了饮食、睡眠及最近的身体状况,然后坐下安定了一会儿,才将脉把上。
面对孙郎中智慧矍铄的眼眸,付东缘不紧张,周劲却在旁边紧张得直攥拳,唇也抿得紧紧的。
他像一棵树桩子一样站着,浑身紧绷,因担心哥儿又不敢离得太远,自然就进入了年过七旬头发花白的孙郎中的视线里。
孙郎中把完脉后,第一时间对坐在自己跟前的小哥儿讲:“我要是不说点好的,你这相公的心不得从胸膛蹦出来?”
付东缘把手收回,将袖子放下,说:“您还是跟他实话实说吧,说得太好了,他也不信。”
近来付东缘没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什么毛病,体力也比从前胜了一些,所以并不担心。
孙郎中捋着胡子,瞧瞧凳子上坐着的这个,又瞧瞧旁边站着的那个,最终选了一个人,说了以下的话:“常言道‘粗活养身,粗饭养人’,不无道,你夫郎跟着你去乡下住了几天,他的脉象比之前还要平稳,气血也活络了些,这是一个好的现象,必须要保持。往后啊,你做什么,也让你的夫郎跟着你做什么,你吃什么,也让你夫郎也跟着你吃什么。”
孙郎中的话说到付东缘心坎里面去了。他最想听的就是这些,最想让周劲听的也是这些。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没威信,从孙郎中口中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了。
付东缘看着这人松开了紧攥的手,连声答应:“好、好。”
“你这心口的毛病,还是按之前的方子来,照常吃,五日服用一回,吃完了再来我这取,养一段时间,多点耐心,会好转的。”
“好,谢谢郎中。”
看完病付完诊金和药费,兜里虽不剩什么钱了,但拎着药回去的周劲心里还是忍不住地高兴。
哥儿的身子正在好转,假以时日,便会康复。
他没记起付东缘同他说的,等自己身子好些了,便要同他做真的夫夫的事,只是单纯地期盼哥儿身子康宁,无病无灾。
“得益叔,小楼,我们回来了。”
“哥,阿哥,你们手上拎的是什么?是药吗?”周小楼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迎接两个哥哥。
周劲答:“对,这是给你阿缘阿哥治病的药。”
他的嘴角不曾上扬,但说出来的话语调是轻快的,脚步也很轻盈,也没再赶缠着他们问这是什么药的周小楼。
“吃了这些药,阿哥心跳得就不会那么急,心口也不会痛了。”周劲难得有这个耐心,和小楼说这么多。
周小楼不知为何他哥出去了一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又好,说话又温柔,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哥高兴啊。
小楼希望他哥每天心情都这么好。
“小楼,你陪在这阿哥说会儿话,我去把药放进箩筐里。”周劲要把一包包的药装进箩筐,妥善收好,就安排了小楼来给付东缘解闷。
付东缘瞧着哥俩儿的互动,在旁边看着也乐呵。他忽然有一个让高兴的人更高兴的主意,挥挥手,将小楼招来,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道:“想不想看你哥嘴都笑歪了的模样?”
周小楼自然想看。他哥这个人他知道,心事重,喜怒都不形于色,整天绷着一张臭烘烘的脸,看他勾下嘴角都稀奇,别说笑了。
这嘴都笑歪了,该是多么地难以自制。他哥得高兴成什么样,才会露出这样的笑脸。
周小楼期待极了,问阿缘阿哥:“要怎样才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