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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里岭南下了一场大雪,宣告着冬天正式拉开帷幕。
天地间苍茫一片,楼房街道全被盖在厚厚的雪被下,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茫茫。
顾言早上一睁眼,外套都没穿就跑去敲路泽的门。
路泽一开门,顾言只穿了一件睡衣,兴致满满地跟他说:“下雪了你看见没有?”
外面白的晃眼,他怎么可能看不见。路泽点头,嗯了一声,拉下把自己厚外套,转手披到了顾言的身上。
突然扇起一阵温热的风贴着皮肤过去,外套上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过来,顾言前一秒还在兴致勃勃地讲他今早是怎么被那一场铺天盖地的白晃醒的,这一秒就渐渐低了声音,最后他曲着手指蹭了蹭眉毛,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些日子,没人再提起那完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就像一段影像被人有意剪去了这段。
日子还在悠悠地放映着,路泽还是会早上等他一起走路上学,遇到难缠的卷子,顾言也还是会来找路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那个夜晚之前无异。
岭南很少下这样厚的雪,大家都喜闻乐见,街边有几个小孩跑出来在雪地里撒欢儿,大人担忧的拿着厚衣服在后面追。
岭附更不用说,还没进校门都能听见嬉闹声,到处雪球乱飞。主道边不知道谁堆了个缺胳膊少眼的雪人,张着三根杈的胳膊迎接进门的学生,有男生把自己心仪的女生骗到树下,踹一脚树就跑,还要假装跑不快,被落满一身雪的女生追上,然后笑着心甘情愿的挨上一顿捶打。
路上的时候顾言就手直痒痒,一进校门,看见几个一帮一群,早就开战了。
他若无其事地往旁边瞄了几眼,然后瞅准时机,迅速弯腰捞起一捧雪,往路泽身上扬了就跑。
雪没攥实,扬起来散的到处都是。
路泽偏头躲了一下,还是被撒了满头。他甩了甩头发,有些被甩掉了,有些化成了水洇进发梢里。
某人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跟他得瑟。
声音从一片嬉闹声中传过来。
“大佬,你有点慢嗷——”
路泽刚一抬脚,顾言扭脸就跑。
教学楼下早就成了一片战场,打得如火如荼,不分你我。
路泽进了教室,旁边座位却还空着,某人不知道又到哪招惹是非去了。
没多会儿,走廊里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顾言裹着一身凉气推后门冲进来,他按着路泽的肩膀,从他后背和墙中间的缝隙挤身过去。
宋阳前后脚地跑进来,挂了一脑门的雪水。他没敢跟顾言那样似的也那样挤过去,脚步紧倒两下,急忙转了个弯,撑着自己那排的桌子跳过百灵的座位,绕到了顾言身后。
远地一看,路泽有点不明所以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顾言站在路泽身后,宋阳躲在顾言后面。
狐假虎威这个词,被他俩运用的炉火纯青。
顾言扭脸呵斥:“宋阳你个狗贼,以后吹牛批别拉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