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大虞皇属军此番侥幸突围了又能如何?来日我依然能把他们斩尽杀绝!”
暮汐冷眼看着他,杏眸中渐渐泪水满溢:“大虞都是我的骨血至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我亲人屠戮殆尽!”
“女嫁从夫,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伸手捏住她的脖颈,激愤之下不觉手上加力,
“你既然已经跟随我,为什么不能对我忠诚?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对你的宠爱还不够多吗?你想要的我哪样没做到?”
“本王从没有对任何人如此纵容过,你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能为你摘下来,为什么甘愿成为别人手中对付我的刀?”
他眼尾泛起一抹猩红,漆眸暗郁如子夜。
“他们不是别人!他们是我的亲人!与我血脉相连,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亲人!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将他们剥皮剔骨吗?”
“别的事都不重要,唯此一件事我求你,你肯答应吗?你没有亲人,又怎么能体会正常人的情感!”
“呵,亲人?”
他忽然笑了,低沉的笑一声递一声,透着阴恻恻的寒意。
“你不是很好奇我父亲吗?三番两次试探我。”
“其实我根本不知自己生父是谁。”
“什么?”暮汐诧异地看向他。
“二十六年前,大乾联合七国攻占大奚国,大虞前锋军掳大奚皇后为营妓,那段时间,约莫有上千人成为入幕之宾。”
“这千人中的每个大虞人,都可能是我的生父。”他目视前方,平静无波的语调仿佛说着别人的事。
“天哪!”暮汐吃惊地掩住嘴,心中泛起窒痛的心疼。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上前拥抱他,却被他冷冷地挥开了手臂,
“现在知道了,想起枕塌间我这个杂种的碰触,是不是觉得很脏、很恶心?”
他忽然按住胸口,吐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这是暮汐第二次见到他吐血,惊得指尖跟着一阵轻颤。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身体吗?”他眼底血红,忽然拽下外袍,又扯开里衣扔在地上。
她颤抖的视线透过一层水壳,看到他精壮的褐色胸膛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和累叠的伤疤下,一个深深的墨色烙印——犬彘。
犬彘,意为猪狗,是战俘的耻辱烙记。
他冷睥着她泪水涟涟的脸,冷漠地说:“我不需要女人的同情和怜悯。”
“萧逸……”她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狠狠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前小声啜泣着,“不要再吐血了!你教教我,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不那么伤心?”
他捏起她的下巴,抬起她泪水浸湿的脸,眼尾浸染着猩红的血色,
“现在你知道了,世人眼中高如天人的沧澜王,其实是个鄙脏的奸生子,一个低贱的亡国战俘。”
“公主被我这样人的碰触,我肮脏的身体,难道不会让你觉得恶心吗?”
“难怪公主这样的人,不屑于对我这杂种忠诚。”
说着,又低头猛地吐出一大口血,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慢慢倒了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暮汐发疯般地扑向他,“王爷你醒醒!快去请赵太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