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没一早就有了情愫,还真是不能叫人信服。
丫头见主子又沉默下来,也不敢再提,只将杏子捧了过来。
自从澜王出事后,主子沉默的时候就越来越多了,以往的小姐是多么活泼的性子啊。
这京城中的贵女大多各有心思,小姐却因着性子讨喜,原是有很多朋友的,常有小姐们过来喝茶聊天,热闹得很。
现下虽是老爷将小姐禁足,却也没曾不叫人进来瞧她,只是对外宣称小姐经此一难受不住打击病下,可满城贵女,无一来瞧过小姐,像是小姐病或不病,也无甚要紧。
各种原因,无法细说,丫头只是觉得小姐命苦。
小姐虽为嫡女,却因先夫人早去,老爷续弦,她在这偌大的尚书府里说是大小姐,实际也活得仰人鼻息。
她待二小姐与小少爷和善,夫人却防得厉害,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说那澜王没出事前,夫人也没少想过让二小姐取而代之。
是以小姐才会养成八面玲珑的性子,见谁都热情,见谁都爱笑,却偏偏,贵女们最是看不上她这样的姑娘,像是主动些就低人一等似的,其实还不是看准了她在家中的地位,拿她不吃劲罢了。
这京中会与小姐真心相交的,还真的不知道有谁。
现在澜王又出了事,自然是无人搭理小姐了。
戚清婷拿起一颗杏,却并没有吃,她仰起头看天。
正逢时,院门处有人进来,丫头忙起身行礼:“夫人,二小姐。”
戚清婷手里的杏子落了地,骨碌碌一路滚到了二小姐脚边。
“姐姐,你可想好了?”戚清露抬脚绕过去,径直开口。
边上管氏拉了她一道:“你姐姐正伤心着,怎的这般无礼。”
“娘教训得是,”戚清露从善如流地矮了矮身,“是妹妹无礼了,可是姐姐,妹妹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都这么久了,连太上皇都已经隐居南山别苑,姐姐还在这儿执拗什么?新帝继位,爹爹又在朝为官,你如今坚持以逆贼之妻为名,你叫爹爹何以立足朝堂,我们戚家又何以立足京中?姐姐,你就是太糊涂!”
“妹妹担心的是有我这样的姐姐,你的婚事便不好定下吧?”戚清婷抬头,她没有起身,整个人都在暗处,了无生气。
“你!”在戚清露的印象里,她这个姐姐一直都是待她最为亲和的,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没想到她在自己院子里颓了这些日子,竟是长了脾气,说出些什么阴阳怪气的东西!
管氏亦是面色一变,她往前一步:“清婷,这我也要说说你了,你姐妹向来交好,怎可如此说话。”
戚清婷顿了顿,不知想些什么,最后还是起了身,她慢慢走出那一片阴影处,走到了大门处,而后,她端正跪下。
“哎,你这是做什么?”戚清露往后一跳。
“母亲与妹妹教训得是,我是戚家人,怎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贼人,做到今日这般。”她一个头嗑下,“清婷闭门思过这些时日,也想通了许多事,母亲说得是,我当以戚家为重。还请母亲原谅清婷任性。”
她这一嗑下,便就是三个响头,连额上都嗑出了血来,戚清露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管氏赶紧将人扶起来,拿帕子替她按了额喊边上丫头:“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
只是将将被扶起的人却是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这日晚些时候,严之瑶好容易将某个状元郎给轰出了院子,连带着她的生辰帖和一尊将将刻好的白玉印章。
裴成远得寸进尺,恨不得立刻跟她写好婚书,还煞有介事地掏了新得的玉印来:“就用这个章,我t觉得阿瑶刻的居谦二字甚好!”
说风就是雨,原本也没想到他是这个性子。
这任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少爷啊!
好在是状元郎游街后需得回去拜谢父母等,这才叫看热闹的人跟着一起散了。
不然,还不知道这人要闹到何时。
倒是前脚众人方走,后脚县主府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
严之瑶还在门后头,一开门就瞧见皇甫曦探头探脑进来:“我找状元郎的未婚妻。”
被她一句逗笑,严之瑶唬她:“找错门了,不送。”
“哎哎哎!”皇甫曦伸手抵住门,“怎么是找错门了呢,难道我也得爬墙算是对?”
这把,不仅是严之瑶,连着后边立着的露华等人也忍俊不禁。
无法,严之瑶将圣旨递给她们,让开路来:“神医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事?”
“倒也不是,讨口水喝么~”皇甫曦兀自走进去,“今日替皇后娘娘把平安脉,出宫时候这街上到处是人吶,我就绕了点路,哎,你猜我碰见谁了。”
“谁?”
“你倒是猜啊!”皇甫曦点她,“真没意思。”
严之瑶无奈,亲自倒了茶水与她,才听她道:“我啊,碰见戚家的人了,是个小丫头,说是要去请大夫,可今日大家都在瞧热闹呢,她应是没找着近处药房的大夫,竟是将我给认出来了,愣是求我去救救她家小姐。”
“戚清婷?”严之瑶问,“她怎么了?!”
“你怎么倒像是很关心她?”皇甫曦咕噜咕噜喝完茶,又伸手来干脆自己给自己倒了第二杯,“确实是她,不过没什么事,就是头磕破了,加上忧思过甚,身子虚得晕倒了。”
“现在无碍了?”
“我是谁?”
又来了,严之瑶收声,是,神医的不容质疑。
皇甫曦又灌完了第二杯,这才继续:“哎,我过去的时候刚好戚尚书回府了,加上他们现夫人还有二小姐,乌泱泱一堆人呢,都挤在屋子里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重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