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班纳特家的几位小姐曾经极向往能在伦敦剧院欣赏戏剧,她们还用当时正流行的莎士比亚《第十二夜》女主角的名字“维奥拉”给第一个产业命名。虽然大家现在大都称呼衣饰商店为“紫罗兰商店”,可不管开了多少分店,商店的胡桃楸木招牌上写着的依旧是维奥拉。刻画在招牌上的那朵紫罗兰显然已经成了服饰商店的代名词,不少其他的成衣商店也学着在招牌上刻画一朵。
缝纫机远销美洲,更是在欧洲的各个角落开花,贾里德先生只凭借这一项产业就成为肯特郡数一数二的富商。他于两年前成立英格兰首个缝纫机公司,不仅有多个生产缝纫机的工厂,另外还在只拿股份分红的伊丽莎白阁下的建议下,开展了售后和零售零件的分部,这个前瞻举动使别的商人即便仿造也开办了缝纫机厂,也竞争不过贾里德牌的缝纫机。
缝纫机厂和加德纳舅舅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他们合作的很好,尤其在达西先生在曼彻斯特的棉花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后,加德纳舅舅的工厂更是兴盛起来。前年,加德纳舅舅在北部一个郡买下来个小庄园,至此,加德纳也算得上有土地的乡绅阶层了。
衣饰商店在亲戚们的帮扶下,几乎已经成为中产阶级太太和小姐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每季时髦新装开始销售时,还
会引来贵族们的购买。班纳特家的紫罗兰一直作为五姐妹共同的产业,随着小姐们一个接一个的出嫁,也没有被分割,婚前协议保证了这桩产业将一直属于她们自己——
这并非是最主要的,在她们的嫁妆个个都很丰厚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五姐妹共同设计出的绣在商品上的徽记,在班纳特先生获封子爵头衔时化为家族纹章后,与班纳特子爵结亲的各家族都有志一同的将部分吸纳在自己家族的纹章里。
按照小姐们的心意,娶了小姐们的连襟都默契的将属于自己妻子的那部分融进自己的纹章中,这份珍重的心意首先是大姐夫乔治先生的主意。
在班纳特家获得英格兰纹章院授予的纹章后,听过妻子讲过那个标记图案的故事,乔治姐夫罗曼蒂克的将代表简的火羽融合进自己的徽记里:乔治姐夫是乔治庄园的继承人,他的徽记代表这一代乔治家族对外昭示的标志。
大姐夫开了个好头,下面的妹夫们便都欣然跟随。
伊丽莎白更特殊一些,不仅达西先生的盾徽上有代表她的莲花纹案,她自己还保有女男爵的纹章,将来她的子女继承男爵头衔时可以选择完整的继承她的纹章。
现在,身上绣着两个徽记的男仆就同其他仆人一起,坐在特鲁里剧院包厢的外面等待勋爵夫人吩咐。
“几年前,我们还梦想要包下伦敦小剧院的包厢,好
好看一场演出。现在却能在国王包厢的隔壁欣赏歌剧,但回想起来,反而没那时简和莉齐第一次带我去小剧院坐在下面普通席位上观看的感觉了。”姐妹中最小的莉迪亚说,如今她也是能佩戴头冠的已婚夫人,却又想念起在家中没出嫁之前的时光来。
“不过这个包厢的位置这么好,不是应该留作皇家包厢吗?而且居然没有别的家族长期定下来?”反而让剧院当做零散包厢出售门票?
莉迪亚一说,姐姐们也觉得奇怪起来,这个包厢不管视野还是装饰,都可以算的上特鲁里皇家歌剧院最好的包厢之一了。
伊丽莎白倒知道缘由,她指着墙上被胡桃木框起来的一处笑道:“看那儿,墙上那个空相框。”
“壁纸都破了,为什么还要单独框起来?”简问。
吉蒂仔细打量一下,“那是弹孔?”
她说完,玛丽脸上就露出了然的神色:“我听说曾有人在皇家歌剧院行刺国王陛下,难道就是这儿吗?”
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重复:“行刺!”
“没错!”伊丽莎白笑起来:“六年前,有一个患有宗教妄想症的人站在舞池的木箱里,向正坐在这个包厢里的国王开了两枪,子弹打在板壁上(注①)……后来皇室包厢换了位置,但掌管歌剧院的官员认为国王临危不惧、镇定大气的君主风范应该被人们铭记,因此没有重新修饰这座包厢,也不允许贵
族们长期租下来,把它作为对外售票的厢座。有不少人因为想瞻仰国王的英勇特意来买这个包厢的票来欣赏歌剧。”或许还有不少人想要坐在这儿,做一做国王的梦。
包厢板壁上的洞瞬间高大起来,大家都走到近前去观赏。
“当时刺杀过后,国王陛下甚至命令演出继续进行。”玛丽一边端详,一边补充道,陛下的勇气的确值得钦佩。
伊丽莎白指着凸出的露台正前,现在摆着小圆桌的地方:“据剧院的侍从说,当时陛下的椅子就放在那儿。”
“排了整整一个月,这座包厢才轮到咱们,”伊丽莎白笑起来:“猜猜今天表演什么歌剧?”
她这么说,倒引来姐妹们的兴趣,纷纷猜测起来。
包厢里的女仆个个都已经打听出今天特鲁里剧院上演的剧目,却没有一个到主人面前去讨好的。她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将来有机会成为女管家的贴身女仆,做起事情来当然比曾经内瑟菲尔德的萨拉要有眼色的多,没有一个会去打扰女主人的兴致。
“前几天演的是康格里夫先生的喜剧《如此世道》,这个剧团向来排练康格里夫先生的作品,难道是那出《以爱还爱》?”
“上新剧了?”
班纳特姐妹们都欢喜起来,自从家里情景一日比一日好,她们就再也不用为剧院昂贵的票价发愁,发愁的地方就变成了各个剧院通常一出戏剧要重复表演很长时间,
社交季里欣赏戏剧的消遣就变得枯燥起来,还不如自己在书房看书来的有趣。
伊丽莎白之前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正赶上新剧团亮相。
“是《第十二夜》,莉迪亚刚刚还说我们梦想包下小剧场的包厢,我记得当时城里流行的正是这出喜剧。”
回想起过往,班纳特家的女儿们不由得五味杂陈,就连一贯最理智的玛丽也红了眼圈:“那时候,我们还向上帝祈祷,祈祷这出戏剧还能够正式演出……”
那时候,买一张小剧院的门票都能掏空小姐们辛苦攒下的零用钱,现在她们却能够高坐在皇家歌剧院的包厢里欣赏表演,不能不感慨万分。
伊丽莎白披着暖和的狐狸毛披肩,大红色披肩遮挡下的小腹微凸,微微吐出一口气:她还记的初来时的忐忑不安,现在却不仅结婚,几个月后还会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时光一晃可太快了。
夫人们感怀一会,又重新高兴起来,姐妹们虽然聚少离多,但各自都很幸福,况且每年冬季伦敦社交季开始时大家都尽力团聚,班纳特家的孩子已经比别的家庭要好的多了。
舞池里很快就开始了表演,饰演女主角维奥拉的女演员表演的好极了,她高超的歌唱技巧、抒情的咏叹调以及歌剧本身的戏剧性,就连不太能欣赏歌剧的伊丽莎白都看的入神。
这出喜剧的光辉亮点本来就出在女性角色维奥拉和奥利维亚身上,两
相对比下,男主角本就输一筹,加上男演员实在不出彩,两幕过后更是显得黯淡无光,让人心里觉得怯懦犹豫的男主角奥西诺公爵实在配不上维奥拉这朵纯洁机智的紫罗兰。
一直到落幕,吉蒂和莉迪亚仍旧在替维奥拉和奥利维亚抱不平,认为奥西诺公爵实在配不上。
威斯敏斯特特鲁里皇家歌剧院白色石柱外,五位连襟不约而同地亲自来接各自的妻子,这几位可怜的先生,因为妻子们要求和姐妹单独相处,便都被抛下了。
尤其刚刚结婚不久的兰姆先生,不知多少个竞争对手都在等待他的笑话,莉迪亚的追求者都对爱慕的小姐被个没家族没财产的穷小子娶到而耿耿于怀。刚刚与心爱的妻子度过蜜月的兰姆先生就被无情丢弃,莉迪亚在内瑟菲尔德庄园腻几个姐姐正亲的了不得,兰姆先生心里酸的要流眼泪面上还得故作大度。
这一次也是兰姆先生的马车到的最早。
其次就是达西先生,兰姆先生问候了连襟,想一想从莉迪亚那儿听来的关于这位姐夫的追求史,泡在酸汤里的心才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