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t上杆起动作就艰难起来。陈锡都能看见对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t不禁捏紧了拳头。
村民们也屏住了呼吸。
即使三番五次剧烈摇晃,但范二到底还是上了杆去。众人皆是送了口气,转而欢呼起来:
“喔喔喔——”
“好样的!”
范二得了鼓励,一时再接再厉就要更进一步,在杆顶站下——此时,意外突然降临。
那五只海碗原先就摇摇晃晃,现在范二一个大些的动作——为了保住平衡——这几只碗就歪倒跌落下去。
好死不死,正砸向陈锡。
陈锡暗自“啧”一声,正想抬手去接——t已经摆好了架势、做好了卸力的准备;可一个人比t还快,倏然跃起,轻盈得像蝶似鸟。t挡在了陈锡身前,将那五只碗尽数收入掌中。
陈锡被阴影遮挡着,突然心如擂鼓。
陈锡不是喜欢受保护的性格,t自己清楚;但……t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的,只是这人的偏爱罢了。
陈锡这次感觉到了,不太正常。特别是——t望着吟稣的背影,一只手悄悄抚上心脏——“咚咚咚”,它跳得那么厉害,t的呼吸都紧了起来。
事故发生后,范二立马下杆向二人行礼致歉,吟稣抿着嘴,一言不发地将几只迭起的碗递给对方,对方连连道谢。
因为没有伤亡,周围的人受惊之后也反应过来,和范二打趣起来,范二却再不愿尝试了,不住摆手:
“幸好这次没有伤到二位,我学艺不精……”
旁边一个老翁打量吟稣几眼,想起什么:“你们是过路的商户么?”
吟稣摇头,与t交谈了几句。
可这一切,陈锡都听不见了。对t来说,周围是模糊的、不可感知的,脑海被充斥的噪音侵扰——除了心跳,还有,t不住集中心力默念的一些东西。
t默想的什么,其实并不重要,t需要这些,也只不过是干扰和遮掩罢了。片碎的话题越来越歪,最后终于凝集到了t不愿面对的身上:
“……吟稣……吟稣……”
霎时,眼中清明。吟稣还在t的身前:
“吟稣,吟稣。”
这次,t轻轻叫出了声。
吟稣抱歉地朝那老翁一笑,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们走吧,时间……时间不多了。”陈锡不由自主的,以一种期盼的姿态看着t,像是,对方暂时掌握了t的一切。
吟稣点头:“好。”t礼貌地与老翁告别后,朝陈锡伸出手。
陈锡却推了t一把:“走吧。”
吟稣怔了怔,没有再说什么,向人群逆流而去。
陈锡那忸怩的心理并未持续多久,t回到军营,事物强迫t淡忘了这些。
合众关到底是守下来了,柳央华正打算再接再厉,趁势收复一些失地。陈锡回来后,和几人一同商议,却有一点,令众人苦恼:
“这一仗,鹿国起码失了近十万兵卒,兵备箭矢不数。”柳央华道,“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但……也不会这么快反扑吧?”
陈锡摇头:“鹿王可是昭告天下,以三十万大军攻打我朝。”
武安挠了挠长满胡子的下巴,道:“一般来讲,三十万肯定有虚。”
这个时代,至少人数还没有发展到后世的程度,三十万兵士实在是个过于庞大的数字了。
陈锡再次摇头:“孤了解t们,这三十万只多不少。”
武安不禁咋舌:“三十万!t们才统一了南方,同我朝一样,这……这是怎么筹备起来的?”
柳写忧道:“而经过战损,我们能用的兵只有十一二万了。”
柳央华长呼了一口气,道:“幸好合众关打了场胜仗啊!否则情况更难。”
陈锡摩挲着下颏,看着桌上的沙盘地图,道:“这不是主动出击的好时候,要耐得住性子;不过,”t话锋一转,目光一一扫过几名大将,最后停留在柳写忧身上,“防范还是要做好的,我们可无法再淹t们一次了。”
柳央华道:“如何……防范?”
陈锡看着那丢失的几座城池,将手指点到其中两座上:“颜城和湖城,这两城位置佳、运输方便,都适合藏贮粮草。柳卿认为,会是哪座?”
柳央华细细地看过两城的地理和资料,捋了捋须尖:“末将以为,是湖城。”
“为什么?”陈锡紧盯对方。
柳央华丝毫不惧与t对视:“因为若是末将,便会将粮放在此地。”
陈锡笑,合掌道:“好!就湖城!”t转头看向柳写忧,“写忧,这任务就交给你了!你领着手下两万兵速速出城,绕后断了t们的粮草,减轻前线负担!”
柳写忧抱拳行礼道:“是!末将听令!”
陈锡的预感没有错,三天后,鹿国再次集结大军攻打合众关。柳写忧那边暂时还没传来消息,但因为知道皇上有计划,将领个个都卯足了劲,帅兵抵抗。
陈锡也在这其中,t没有使用神力,一杆长枪就收割了不数生命。t不喜欢待在后方,只要t出现在战场上,就一定要站上前线——t恍然间觉得,斩下的人头、武器插·入·肉·体的触觉,异常直观地让t感受到责任与厚重。那残酷的一切,将不停地刺痛t、警醒t,t永远习惯不了,但也永远不能习惯,更加无法逃避。
可能是女主受伤了,谢浥尘需要照顾t,这次t并没有出现,而是另一员大将领兵。这位实在是有些年轻,但陈锡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小看了对方——t最多二十五岁,其貌不扬,皮肤是深褐色的,额头宽阔,一双吊眼颇为凶蛮,嘴唇厚得突出外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