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之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继而收敛起了情绪。
他慢慢打开手里的荷包,在里头摸到了一小块冰凉的东西,那质地像是玉。他拿出来一看,发觉那是一枚原形的玉片,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这是……玉珏?”成圆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江寒之拿着那块玉珏,将那块小豁口夹在耳朵上,大小正好。
“这玉珏夹在耳朵上都是成对的,你这怎么就一枚?”成圆问:“另一枚呢?”
江寒之怕弄丢了,戴了一下便又小心翼翼收到了荷包里,“你猜。”
成圆一脸狐疑:“不会送给我表哥了吧?也就他会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江寒之:……
所幸江寒之他们启程及时,在第一场大雪到来之前堪堪离开了北境。这一路上还算顺利,他们总算是在年关前到达了京城。
江寒之这一世尚未鲜少离家远行,这次又是去北境这么远的地方,江家人没少担心。直到他回府这日,一家老小才算是放下心来。
江母少不得一番嘘寒问暖,江父则问了他一些北境的状况。江溯今日本该在宫中当值,听说弟弟回京了,特意赶回家吃了个晚饭。
离家许久,江府又添了一桩喜事,杜姑娘有了身孕。
江寒之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得知自己要做叔叔了,自是十分欢喜。
“祁燃一切都好吧?”晚饭时杜姑娘朝江寒之问道。其实杜姑娘现在该称江夫人了,但她婚后一直挺恣意,行事为人还是出嫁前的做派,若非她如今有了身孕,半点看不出与从前有什么分别。
江溯也从不约束她,只说她出嫁前如何,如今依旧可以如何。
“他很好,只是看着比离开京城的时候又高了一些。”江寒之聊起祁燃来滔滔不绝,不觉间说了好些对方的事情。
江父点了点头:“祁燃在武训营时就很扎眼,想来战事结束后,定能立下不少军功,成为同辈少年里最出挑的一个。我听你祁叔叔说,自入夏以来,已经有不少媒婆上门了,都是想提祁燃的亲事。”
自几年前祁父告病后,祁家一直门庭冷清。
如今祁燃眼看要出头,不少人家便已经盯上了。
“提亲?”江寒之一脸震惊。
“你不用眼馋。”江母知道自家儿子争强好胜,还当江寒之是眼酸,忙道:“咱们家来提亲的媒婆也不少,只不过你爹说要等两年再议亲,不想让你这么早成家。”
江寒之心里发虚,没敢接茬,也没敢去看江母的眼睛。
当晚回房后,他便给祁燃写了封信。信里并没有提到有人来江府提亲一事,反倒把有人给祁燃提亲一事添油加醋,酸酸溜溜写了好几页纸。
江寒之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与祁燃无关,但还是忍不住一吐为快。
临睡前,他躺在榻上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祁燃收到信时的反应,不知道那家伙会怎么给他回信。想着想着,他又有些难受,如今刚到京城,他就已经开始思念祁燃了。
这可真要命。
因为此去北境辛苦,皇帝特意准许江寒之他们等年后再回去复职。
难得清闲,江寒之却没闲着,他将成圆约到了酒楼,又要了一桌好酒好菜。
“你这是要请谁啊?这么兴师动众?”成圆很是惊讶。
“就你我二人,没有外人。”江寒之说。
“不对劲啊,你怎么突然跟我来这套?”成圆很不习惯。
“你先坐下。”江寒之拉着他坐下,又给他斟了茶。
“不喝酒?”
“喝酒误事,咱们俩就不来那套了。”
成圆失笑,心说搞这么一大桌子菜还不算客套吗?
“说吧,直入正题,说完了咱们再吃。”成圆道。
江寒之放下筷子,朝他道:“此番确实想找你帮个忙。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不爱与人走动,在京城几乎没什么人脉。我爹也是,不爱结交,与朝中各部的人联络都不多。”
“你想结交谁?让我帮着引荐?”
“不是,我是想去查一个案子的卷宗,但是又不想太引人注意。”
“说说看。”
“普通百姓误杀了人。”
“判了吗?”
“没判,据说案子一直没审。”
“那多半是压在京兆衙门呢,我倒是有熟人。”成圆看向他:“不过你得说清楚一些,我才好帮你查。你若是不想引人注意,最好是不要亲自去查,进入放卷宗的地方,是需要登记的。”
“你还记得武训营里有个叫朱燊的吗?”
“有点印象,挺老实的一个人,我记得他家境好像不怎么好。”武训营中大部分人都是世家子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是因为武艺好破格入营的,此人便是其中一个。
“他有个弟弟叫朱森,今年年初的时候误杀了人,但案子一直压着没有审理,人也一直被关在大牢。”江寒之道:“朱燊如今在北境,是祁燃的亲随,我那日听说了此事,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江寒之说的这个叫朱燊的人,便是上一世朝他动手的人。那晚,他忍不住朝祁燃问清楚了细节,得知了对方是因弟弟一事被太子胁迫。
重生后,祁燃曾想过朝他动手,最后却把人留了下来。其一,害死江寒之的罪魁祸首是太子,那人不过是一把刀,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其二,这一世太子未必会老实,若他故技重施,此人在明处提防起来更容易。
江寒之想得更多,此人是一把刀,既然能握在太子手里,为何不能握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