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陶知禾对他是不算信任的,这位门生遍地的清流砥柱用他锐利的眼看着自己:“原以为陆大人也要做佞臣。”
陆辰远朝他抱拳行礼:“下官不敢,望云不图飞黄腾达,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民。”
陶知禾笑道:“好一个俯不怍于民,陆大人既有心,那陶某也不会辜负,这段时间……还要委屈你了。”
如今被裴时清这番话一说,倒像是他别有所图,故而才投诚陶知禾。
只在言语之中,便不动声色离间他与陶大人的关系,这谢家世子,好毒一张嘴。
但想到自己所为……陆辰远的眸光黯淡下去。
若论卑劣,恐怕他才是最卑劣的那一个。
思绪纷繁,陆辰远没有开口反驳,只淡淡笑了下。
裴时清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
陶知禾拂了拂衣袖,语重心长对裴时清说:“怀渊,我素来知你秉性,你乃心怀苍生之人,兹事体大,四皇子继位实在是不合适,听老师的话,不要胡闹了。”
四皇子肉眼可见地再度紧张起来,只是这一次,他面皮紧绷,眼神却依然坚定。
他如今已是一无所有,若是赌输了……左右也不过就一条命而已。
裴时清笑着道:“老师既然了解我,便应该明白,学生绝非戏言。”
“怀渊!”陶知禾怒道:“你……别逼老师。”
裴时清朝他行礼:“恕学生无礼。”
他直起身子,眼眸中渡了一层寒冰:“来人,将几位大人请下去。”
“且慢!”陶知禾忽然开口。
裴时清眼皮忽地一跳。
陶知禾闭了闭眼:“怀渊,你若还在意你那徒儿……便不要与老师作对。”
此话一出,棠墨晚率先低下头去,陆辰远也随之别开视线。
裴时清将他们的反应收之于眼底,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阴郁可怖。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发问:“她现在在何处。”
陶知禾哼了一声:“你莫要一意孤行,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自然会将她还给你。”
裴时清一言不发立在原地,但眼尾却泛出诡异的红来。
长公主见气氛僵得厉害,连忙打圆场道:“裴大人,陶大人哪会对棠姑娘做什么……叫本宫看来,我这几个皇侄个个都是才高八斗,哪个都做得了皇帝。”
“陶大人,是吧?”长公主朝着陶知禾使眼色。
然而对方只是沉着一张脸,并没有接她的话。
长公主面皮抖了抖,恨得牙痒。
陶知禾这老东西,一贯端着一副清高的蠢样子,她以前便看不惯他!
若不是他门生遍地,就连裴时清都要尊他,她岂能容忍他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棠大人。”裴时清终于开了口。
棠墨晚手指轻轻一颤,并不敢看他,只说:“裴大人,皇家之事不容我置喙,但陶大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还望大人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