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真真是皮紧了!”王燕回被她打趣,跺脚笑骂道。
青菲带着鹃儿步出纱帐,却见林间亭中围了很多人。她想了想,便迈步走了过去。
亭中几名男子正在赋诗作画,其中一人面目深邃,五官俊秀。听身边少女议论,正是新科状元成思悦。
青菲见他一边饮酒一边赋诗,文思如泉涌,脚步便如定住了一般。
成思悦挥笔画好一副游园戏春图,目光往四周一扫,朗声说道:“有画有诗却无好书法,在下不才,恳请哪位姑娘赐墨宝一幅。”
这不是替她家小姐出的题目吗?鹃儿便大声嚷了起来:“我家小姐的书法说不上最好,却是太傅大人也赞过的。”
她的声音清亮,前面的人纷纷回过头来。
鹃儿吓了一跳,便躲在了青菲身后。本来青菲个高,这么一来,就显露于人群之中。众人眼前一亮,看到一个面带桃红露出娇憨神色的绯衣女子。成思悦行礼道:“在下翰林编撰成思悦,有请这位姑娘赐墨宝为书画添彩,不知可否?”
青菲大方应下,走到台前,略一思索,提笔在留白处写下题诗。
成思悦看青菲用笔就知她是大家,细看画上的字,柔美纤长,颇有杏花春雨江南的味道,与画意吻和,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下真正的心悦诚服,对着青菲长鞠一躬道:“在下亦喜书法,不知可邀小姐一游?”
四周众人均掩口窃笑,青菲再爽朗却是首次参与这样的宴会,心里好生羞恼,扭头不理往花林走去。
成思悦望着她的背影眼里闪亮着奇怪的光芒。他名列京城五公子之一,那会不懂风情,对身边众人拱拱手告辞举步走向青菲。
这时鹃儿回头瞧见,眨了眨眼,转身便溜了。
成思悦哑然失笑,好机灵的丫头。
青菲已进花林,离人群远了,才说道:“鹃儿,都怪你,要我出头题写,多丢脸啊。”
身后蓦地传来成思悦的声音:“小姐如此才情,怎可说丢脸,画作不堪入目,却得小姐墨宝,在下汗颜。”
青菲掩住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回头看到成思悦正微笑地看着她,心就跟着跳了起来。
阿萝独自进了花林。耳边人声渐渐消失。阿萝记下来时的方向,看到几枝桃花从块大石后面伸了出来。绕到后面一瞧,再看看前面,天然屏障,她躺在花树下,这才有工夫细想青蕾的话。
身边不远处有溪水流过,下面的草多而厚实。从地面往上看,桃花的粉红与湛蓝的天交织着,阿萝喃喃自语:“真美!”
“是很美!”一个男子的声音插了进来。
阿萝心里一惊,却没有动,闭上眼道:“要不是方才胡乱接话的蟑螂煞了风景,会更美!”
男子笑道:“要是有人成了落汤鸡,不仅煞风景,而且是吓煞人的风景!”
阿萝听出了他的声音,知道那位大侠来了。她肯定打不过他。但这是护国公主的别苑,想来也是某位赴会的公子哥。自己是相府中人,他应该不会把她怎么着。胆子一壮,闭上眼睛不理。
男子见她不说话便道:“真扔你进溪里啦,不怕?”
阿萝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闲闲说道:“非礼勿视,看到有姑娘在此小憩,知礼者应道个不是,红着脸转身而去才是正经!”
男子哼了一声:“看你这般模样也不像是名门淑女!不知那个府上的丫头,放我府上,早给板子打得规矩了。”
阿萝今日被青蕾威胁,心里已老大怨气,好不容易偷空赏花看都要被打断,只觉得倒霉之极!听那人口气,似乎也是家大业大者,惹不起,躲呗。她跳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上下看了看,没有沾上草叶,背对着男子出声处往前走,边走边说:“地方让你了,小气!”
只觉眼前一花,那个男子站到了她面前。阿萝后退一步,心想,会轻功就跳出来吓人啊。她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他,身板儿不错,和太子差不多高,脸也不错,有梭有角,眉宇间英气毕露。
男子双手抱胸:“说,那家的丫头?”
阿萝见他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心想,真当我是小屁孩子啊?也插着手歪着头问他:“说,那家的臭小子!”
男子眼睛一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今天来参加桃花宴的也就这么些人家,你自己说便罢了,给我查出来,把你讨来我府上,看我怎么管教你!没教养的丫头!知恩不图报就算了,还敢下黑手暗害你小爷,我最恨背后暗算之人!”
阿萝也学着他冷笑:“谁叫你眼睛乱看的,好像律法里有一条,乱看良家妇女是要处以剜目之刑的。我没去告官算你走运了,这么美的地方,我可不想看到这么残忍的事发生,淫贼!”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牙尖嘴利!”一伸手想擒住阿萝。
阿萝长年在厨房帮忙,人瘦力气不小。从小到大躲避几位找碴的夫人和婆子早就成了熟手,看到男子的手抓来,灵活之极,往地上一猫腰就避过了。左脚尖铲起地上的泥土就踢了过去。
男子头一摆躲过,眉毛挑了挑:“还是只有利爪的小野猫啊。”拳一扬带起一阵劲风直扑她的面门。
阿萝心里暗暗叫苦,他会传说中的功夫啊,她怎么打得过?嘴里就嚷了起来:“好男不与女斗,你欺负小孩子算什么英雄!”
男子本来就没用功夫,听了她的话便住了手:“说吧,你是哪家的?说了我就放你走。”
阿萝低下头暗叫倒霉,眼睛一转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男子没听清楚,走近了两步。阿萝突然抬起头往前方看去:“啊!夫人!”
男子一愣,阿萝用膝狠命一撞,正中男子要害,见他疼得弯腰,阿萝使出劈柴的劲狠狠地劈中他的脖颈,男子卒不提防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阿萝又惊又喜又是害怕。生怕自己手劲小了,男人很快清醒过来。赶紧解下他腰间的束带将他绑到了树上。
男子身上掉出了一个荷包,绣工精致。阿萝打开一瞧,几张大银票,一些散碎银子,几颗金豆,还有一方玉牌。
银子对阿萝来说太重要了。她犹豫再犹豫,青蕾答应给她三百两银子,她已经打算带着七夫人逃跑了。可万一青蕾反悔不给呢。青蕾已得太子青睐,如果她敢说琴是自己弹的,不等青蕾动手,那个爹肯定会亲手掐死她灭口。她拿青蕾没有半点办法。
阿萝拈起其中张银票,上面写着五百两。阿萝的心扑通直跳,心一横将这张银票揣进了怀里:“就当是我借的,将来,将来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还你。”
她七手八脚的将别的东西塞回荷包里,仔细一看玉牌上刻着安清王府字样,顿时吓得手足冰冷。这个人是刘珏?安清王府的世子?难怪这么嚣张,睚眦必报!天啦,她怎么会惹上他了呢?
阿萝看看玉牌,再看看绑在树上的刘珏,心里暗骂自己太冲动,七手八脚的给刘珏解开。解了一半,刘珏呻吟了声,吓得阿萝手足酸软。真是大侠啊,醒这么快?阿萝把荷包玉牌往刘珏怀里一放,拔腿就跑。
她没跑多久,刘珏就醒了,他看了看自己,居然被她打晕还绑在了树上。刘珏咬牙切齿,只觉得丢人丢大了。狠声大骂道:“臭丫头!小小年纪这么狠毒,别叫爷抓着你!刘英!臭小子死哪儿去了?”
只见不远处的花树后闪出一名劲装男子恭敬地答道:“小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