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珏大骂道:“你在还让你家少爷出糗丢人?”
刘英“咚”的一声跪下:“少爷责罚。”
刘珏磨着牙说道:“看到你家少爷被个小女娃打晕,不可思议,以为我别有深意,不敢贸然出手,后又担心我责罚你不出手相救,是吗?”
刘英脸上一红:“少爷英明。”
刘珏黑着脸说道:“去查清她是那家的丫头,把人给我讨进王府里来!爷要慢慢收拾她!”
刘珏慢慢朝宴会方向行去,臭丫头,敢打晕他!突地想起从溪水里捞起阿萝时,风吹开她刘海的瞬间露出的剔透晶莹的眸子。嘴角不觉爬上了一抹笑意,有趣!
阿萝心知惹了祸,要是给刘珏逮着,他不报仇才怪,她得找机会早点离开。
回到宴会上就被大夫人叫住:“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头,头疼。”阿萝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道。
大夫人及青蕾青菲兴致正高,见青萝蔫蔫的,大夫人脸一沉:“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头疼起来?”
阿萝细着嗓子有气无力道:“怕是在林子里吹了风。夫人,我们几时回府啊?”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她:“如今晚宴尚未开始,公主没发话,太子殿下正有意你大姐,你这样是成心要坏你姐姐们的好事吗?”
阿萝暗叹一声,都是庶出的女儿,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嘴里却哼得大声起来,显得十分痛苦。
青蕾便温柔地对大夫人说道:“娘,难不成晚宴时,你还想给公主介绍她是咱们府上的三小姐吗?”
被她一句话提醒,大夫人回过神来。太子殿下已经对青蕾表达了足够的关注,留着阿萝也没用了。她才不想让别的夫人笑话。大夫人想了想说道:“现在离晚宴还有两个时辰,让马车先行送你回去再过来接我们吧。”
阿萝疑惑地看了青蕾一眼,青蕾对她眨眨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帮她弹琴解了困,这个大姐终于肯对我好一点了?青菲一直没说话,阿萝一看,她整个小儿女怀春的模样。两个姐姐在桃花宴都有了收获。阿萝想,自己也有收获,哪怕青蕾不给她三百两,她还有从刘珏那里偷抢来的五百两。想到这里,阿萝懒得再探究青菲今天撞了什么机缘,向大夫人行了礼,快速离开了。
马车驶离,阿萝悄悄掀起了帘子,没见着有人注意她,才放了心。
与此同时,六姨娘独自进了棠园。她往后瞧了瞧,竹林幽深,风动之后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竹屋像一处被遗忘的时光,破旧而衰败。
园中那株海棠枝干断掉的茬口雪白刺目,却不妨碍树上的花朵开得热烈。
六姨娘紧了紧身上的云披,小心的没让它拖曳在地上弄脏。她轻步走近竹屋,曼声开口道:“七妹妹在吗?”
屋后传来七姨娘诧异的声音:“谁?”
六姨娘再次回头看了看,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她快步走向屋后,七姨娘正提着小半桶水倒进锅里。
见来的是六姨娘,七姨娘放下手里的桶,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清冷地说道:“你屈尊降贵来棠园有何要事?我这里没有待茶的茶。”
六姨娘上下打量着她,淡淡地笑了:“我记得,这身罗裙好像是妹妹进府之后就穿过的吧?啧啧,真不容易哪。缠头千两的花魁居然还穿着十来年前的衣裳。”
七姨娘绷直了背,看着六姨娘没有说话。
六姨娘围着她走了一圈,突笑道:“十几年前的旧衣穿到现在,我正纳闷什么料子这么结实,原来妹妹手艺好,缝补得天衣无缝。有这等手艺,我该报给夫人知道。就别让阿萝去担水砍柴了,让妹妹去府中裁衣处做些缝补活计吧。”
七姨娘唇边泄出一丝讥笑:“那就多谢您了。如果府里的人不怕被我这张脸吓坏了去,倒也使得。”
“哟!我还真的忘记了。七妹妹的脸可是美得不得了的。啧啧,下手真狠哪,你怎么舍得划花了这张迷倒咱们老爷的脸呢。”六姨娘的手轻轻地摸上了七姨娘的脸。
七姨娘一摆头,退后了一步:“你今日前来究竟有什么事?”
六姨娘掏出绢帕细细揩着自己的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知道,阿萝被你害了。”
七姨娘心头一紧:“你说什么?”
“桃花宴啊?夫人不是带着青蕾青菲和阿萝去赴宴了吗?”六姨娘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种宴会名门贵公子云集。说起来,大小姐若不是被记在夫人名下,也不过是名庶女罢了。同时庶女。大小姐二小姐能锦衣玉食,觅得一门好贵婿。阿萝却偏偏不行。你知道原因的。”
七姨娘眼里闪动一丝痛苦。
六姨娘上前轻轻推着她,逼视着她:“哪怕她不托身在夫人肚子里。这府上除了你,哪一个做她的娘亲,都能让她过上和大小姐二小姐一般的日子。”
“是……”七姨娘痛苦的呢喃。
六姨娘望着她身后不远处府中的引水渠,慢慢地走近她,:“如果你死了,二姐姐,五姐姐或者是我,谁都能过继阿萝。以免终老无依。只靠着她,难道还不会对她好吗?”
七姨娘被她的话击中心房,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阿萝,要过继我的阿萝。”
“阿萝是你的心肝肉,可是你又替她着想了多少?”六姨娘见七姨娘踉跄着已退到身后水渠旁,再次往前重重的踏出一步,厉声说道:“你才是世界最狠心最自私的娘亲!你划花自己的脸,却没想过此举让老爷厌弃,连累了你的女儿!你要吃苦便罢了,阿萝呢?你就没替她想过?”
“是我连累了她。”七姨娘痛苦的浑身发颤,往后一退再退,脚下踩空,惊呼一声栽进了水渠中。
竹屋背后有道引水渠,从府外引来了活水,一直流向后花园。平时娘俩取水煮饭都是用的这里的渠水。水渠不深,春寒料峭,水仍然凉气森森。
七姨娘泡在水渠中硬生生打了个寒战,将手伸向六姨娘:“拉我上去!”
六姨娘抄着手笑望着她:“我没有推你就算好了。还妄想我拉你上来?如果不是你,我当年不会因失宠吃醋伤心小产。我也会有儿女。真是报应!”
七姨娘用力想爬出水渠,六姨娘一脚踢在她手上。七姨娘吃痛的抬起头,看到六姨娘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心头又是一紧:“你故意将我引过来的。你这般狠毒,阿萝过继给你绝不会有好日子。来人哪!有没有人啊!”
“你再喊,也没有人来的。又有谁会对棠园里的动静好奇呢?”六姨娘悠闲地看着在泡在水里的七姨娘。见她脸色发白,挣扎着仍想爬出来,便摇头叹了口气,“想过继阿萝的是五姐姐。她想孩子想得快要疯了。你死了我的怨气就消了。你难道不想让五姐姐照顾阿萝吗?你若死了,五姐姐会将阿萝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你若不死,阿萝必不肯被过继,她又有什么好日子过?你活着不过是拖累她罢了。倒不如死了干净,替阿萝积点福。”
说完六姨娘扬长而去。
“死了干净。”七姨娘喃喃重复着她的话,“不,不行,我不能扔下阿萝一个人。”